第五十一章 昭雪(1 / 1)

轩辕赫和凌千悠刚从西市那边的糕点铺出来,两人正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原来是凌千悠今早又出来玩,正巧遇见了轩辕赫,轩辕赫便陪她到处逛了逛,买了些小吃,顺带送她回宫。

凌千悠手里捧着摊开的油纸包,里面是些精致小巧的糕点,模样可爱,轩辕赫看她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料想味道应该也差不了的。眼看着两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宫门前,正欲告别时,一辆装潢精致的小马车从他们身边哒哒经过,一阵寒风吹起了车窗的帘子,轩辕赫看到里面坐的人,明明上一秒还在和凌千悠打趣的温柔笑脸,下一秒却凝滞住了,薄唇扬起的弧度渐渐紧抿,望着马车一路向前进了宫门。

大概是凌千悠跟他说话,他没有反应。由于个头小,她扶住轩辕赫的肩头,踮起了脚尖,贴近轩辕赫的耳朵大喊了一声:“轩辕赫——”

轩辕赫一下子拉回注意力,循声转头看她,凌千悠贴的太近,以致于两人的头撞到了一起,鼻尖碰到了鼻尖。看着近在咫尺的凌千悠,轩辕赫忽然觉得周遭气息变得甜腻腻的,可能是她手上的糕

点太好闻了吧。而凌千悠没什么察觉,刚才撞到了鼻子,似乎有些疼,还在专心致志地揉鼻子,嘴里嘀嘀咕咕:“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轩辕赫扬唇一笑,在冬日的熠熠暖阳下很是好看,接话接的很快:“想你啊。”

“少来。”凌千悠看了他一眼,娇嗔地笑着拍了拍轩辕赫的手臂。

凌千悠跟他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蹦着跳着像只兔子一样跑开了。

目送着她的身影在宫门处消失,轩辕赫脸上的笑意也随着消失,随之变得严肃起来。一侧房屋的瓦檐隐蔽处传来轻微的响动,轩辕赫没有回头看,直接问道:“书画大儒来了?”

“对,刚才就是。”从瓦檐上跳下来一名黑衣男子,那正是暗鸠。

轩辕赫忽又笑了起来,抬手拂了一下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看来端木竟被陷害一事是真的了。”

轩辕赫看着地上的尘土被风扬起,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额带,暗暗感叹今天的风可真是有点大了。

而与此同时,佃阳的书画大儒已经在凌千戈的寝宫内开始了鉴定工作,凌千戈和戴溪汶在一旁看着书画大儒的一

举一动。大儒面前摆放着的,正是当日在端木竟府中搜查出的与昭厌的通敌书信,而在桌案的另一侧,堆放着的是先前端木筝随画卷一起带过来的端木竟亲笔书信,两相仔细比较,凭着大儒长久以来的经验和水平,是真是假还是有人刻意模仿的,自会见分晓。

书画大儒鉴定用了很长时间,他解释说这两份书信看起来非常相似,如果没有一定的专业字画鉴定的能力,普通人都会认为是同一个人所写。但如果仔细查看,会发现两份书信虽然字的笔锋、框架、结构等方面都非常相似,但是运笔的力度是有细微的差别,这一摞家书的运笔力度都是略小的,轻盈流畅,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与昭厌的通敌书信,运笔力度相比略大。

虽说同一个人写字的运笔力度,会时大时小,不一定完全一致。但是端木竟寄给皇后的这多达数十封书信,不同时间不同心境下写出来的,运笔力度都是相同略小的,这说明端木竟的控笔能力出色,这样的人是不会出现所谓的时大时小这个问题。因此这唯一的一封通敌书信,必定是有

人仿冒他的笔迹写出来的,并且这个仿冒之人一定是擅长书法、懂得字画鉴定的不凡之人。

书画大儒此番解释一出来,其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这封与昭厌的通敌书信不是端木竟所写,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以通敌叛国谋逆之罪嫁祸给端木竟。虽然目前还尚不清楚此人是谁,但端木竟谋逆之罪已经彻底昭雪。

凌千戈听后没有太大波澜,也许早在大儒鉴定之前,在猜测潜虎军内奸背后有主使人的时候,甚至在更早端木筝给他送来画卷的时候,他自己心里早已想到了这样的真相。他一直在犹豫在拖延,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害怕背后的大阴谋,还是在害怕以什么面目来面对端木筝,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现在这一刻,他还是无解。

“看来,朕真的错了。”凌千戈兀自说了这么一句话。

待书画大儒写完书面鉴定证据后,凌千戈便让他离开了,随后又叮嘱了戴溪汶几句,让他出宫后尽快和崔善曜一起搜查内奸的住处和私物,以免他人借机毁灭证据。而凌千戈待他们都走了后,看了一眼只剩自己的寝殿,

找出空白的圣旨将端木竟被陷害一事写下,盖上国印,下令立即昭告天下,以还端木竟将军的清白。

下完圣旨后的凌千戈自己一人兀自躺在偌大寝宫的地板上,望着上面雕刻着红漆龙纹的房梁,脑海里闪过无数混乱的场景。

一会儿是火光通天被查抄的将军府和端木竟不断的呼喊,一会儿又是家宴上笑容逐渐扭曲狰狞的轩辕赫,时而又画面一转闪出皇兄凌千翼逼宫被贬谪时那眼底翻腾的阴狠,突然赵楚楚捂着流血的肚子拉扯着他,忽而又转到五年前初见时采药摔了一脸泥却笑意暖暖的端木筝……过往画面和人物重重叠叠交织在他的脑海里,对他哭着笑着大喊大叫着,凌千戈忽然有一种失重无力的感觉,任随眼皮缓缓合上,似乎他闭上眼睛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外面干冷凛冽的风不知何时将窗户敲击开,暖炉里烧灼的炭火被阵阵涌来的风逐渐吹灭,屋子里的暖意渐渐被寒气所代替,昏暗冰冷,而躺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的凌千戈却沉沉地睡去,不知在梦里见到了什么,竟让他眉峰紧促,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