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鼐虽然对他们的行为颇为不悦,却不敢出声阻止。
“怎么,你也喜欢祈香山的诗吗?”陆风竹拿起一本祈香山诗集问。
李中鼐道:“说不上多喜欢,只是吕宗伯特别推崇他,我便也买了几本来做做样子。”
李时丰从枕头下拿出了好几块丝巾,他笑道:“李先生,你还真是位风流才子啊。”
李中鼐冷冷地道:“我说了这是我的本事。你们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吗?假如没有那就请你们离开,我还要休息呢。”
陆风竹道:“李先生,你这两天最好都待在寺里,因为我们可能随时会来找你问话。”
李中鼐道:“这点恕难从命,假如你们认定是我杀了王佩兰,现在就押我去衙门吧,不过小心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李时丰正欲发作却被陆风竹拦住,他笑道:“我只是出于好心才劝你留在寺里,听不听在你自己,告辞了。”
两人从永宁寺出来,李时丰去查证李中鼐昨晚的行踪,而陆风竹则直奔殓房。
他在殓房门口撞见了总捕头方正昊,方正昊笑眯眯地对他说:“陆捕头,你是来找柳姑娘的吧?”
陆风竹点了点头,道:“我来问她关于验尸的事。”
方正昊道:“你也别总是问人家这些事情,有机会可以聊聊别的。”
陆风竹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满脸疑惑。
方正昊道:“小柳这个姑娘干了衙门里的这份差事平日里常接触尸体,因此没什么朋友,大家都躲着她,但是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知道你也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这些东西是不忌讳的,对不对啊?”
陆风竹道:“是。”
方正昊道:“好了,不耽误你办正事,进去吧。”
陆风竹进到房间里时柳茗泉刚好验完尸,正在填写尸格,见陆风竹来了,她放下笔,道:“我查验过,王佩兰的死因和唐红玉一样,也是后脑被刺入了一枚钢针,钢针上也沾了乌头。”
陆风竹道:“她的尸体布置的跟唐红玉一模一样,想不到连死因也一样。”
柳茗泉道:“不光是死因,她的口中也放了一枚红叶,我取出来放在木盒子里了。更重要的是她的背上也有刺青,你自己看吧。”
说着她上前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陆风竹上前一看,心中一惊,因为这又是一幅诡谲的刺青:
图案中间是一座立身的佛像,佛像身上飘洒着的缎带是两条绿色的蟒蛇,而在佛像头顶托着的是一个鹿头,鹿头的两支鹿角翘起来以后在鹿头上方交叉在一起,在两支鹿角的中间是一朵白色莲花。
陆风竹道:“这个刺青应该也是不久前刺上去的吧?”
柳茗泉道:“颜色还如此鲜艳,肯定是近一个月刺上去的。”
陆风竹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柳茗泉道:“她左手的手镯被人取走了,你看她的右手戴着雕龙的金镯子,这样的手镯往往都是龙凤配对的。但是她身上戴着的耳环、戒指、还有宝石项链都在。”
陆风竹道:“唐红玉是被取走了一只耳环,王佩兰被取走了一只手镯,凶手这么做显然不是为了钱财,否则这两人身上还有其他珠宝,他却都没动,单拿走一件东西,目的又是什么呢?”
柳茗泉道:“可能是为了取一样东西留念吧。你查的案子还少,许多连环杀人的凶手都会从死者身上取走东西作为留念,比如十年前发生在京城的一起案件中七名寡妇被同一个凶手杀害,而这名凶手每次杀人后都会将死者右脚的绣花鞋带走。”
陆风竹道:“连环杀人,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死?”
柳茗泉道:“除非你现在就能抓到凶手,否则肯定还会有人死。我觉得在花魁大赛前肯定还会不断地有牺牲品出现。”
陆风竹道:“看来我得抓紧了。”
柳茗泉忽然转换了话题:“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遇到方正昊了?”
陆风竹道:“是的,怎么了?”
柳茗泉面露尴尬,道:“别管他和你说了什么,你都别当真。方正昊这个人以前是个很好的捕快,可是自从升官之后就变了,不把心思花在查案上,反而整天想些奇怪的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跌堕地这么快,我都替他羞愧。”
她作为下属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批评上司,这令陆风竹大感意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愣在那里。
柳茗泉道:“你楞在这里干嘛,快点去抓凶手啊,我可不想再验一具这么漂亮的女尸了。”
陆风竹苦笑着从殓房出来,回到衙门之后不久李时丰也回来了。
“陆捕头,我查到了几件事,第一,昨天晚上李中鼐确实在吉祥赌坊赌了一个通宵,据赌坊里的人讲他经常去那里通宵达旦地赌钱,不把带去的银票输光是不会走的,而且他还经常向赌坊借钱。”
陆风竹道:“赌坊里放的都是高利贷,利滚利,他岂不是欠了很多钱?”
李时丰道:“那倒没有,赌坊里的人说他每次欠钱后总能很快还清,大家知道他是个吃软饭的,能从那些头牌姑娘处弄来银子,是以都愿意借钱给他。”
陆风竹道:“这么说起来,人还真的不是他杀的了。”
李时丰道:“基本可以排除他的嫌疑,凶手行凶后还跑到湘湖上布置尸体,那段时间李中鼐已经在吉祥赌坊了。我还查到一点,就是王佩兰和李中鼐分手后确实去了湘湖,还在湖边和顾庭月发生了争吵。”
陆风竹道:“当时应该已经很晚了,是谁看见她们争吵的?看到的人能确定那个人就是顾庭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