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姜浩瑜身上,道:“母亲是听这个嬷嬷说的吗?您有所不知,她故意让浩瑜穿披风,实则是想要让公中再给浩瑜出一笔意料银子,现在夫君刚走,钥匙浩瑜奢靡,外人怎么看他?母亲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查这个嬷嬷的屋子。”
话音刚落,嬷嬷面色大变,已经跪了下去:“侯夫人,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杜氏最恨的就是下人蒙骗于她,更别提嬷嬷还因为一己私利利用她斥责儿媳妇,落在外人眼中她成了什么?这些仆妇手中的剑么?
她当即命人去查,不过两刻钟,护卫就搜查出了一堆金银摆在杜氏面前,她冷声道:“把这个欺上瞒下的贱婢,拉下去杖毙!”
此时众人都还在渊院当中,嬷嬷还在跪地求饶,就被人拖走了,她急忙向顾瑾喊道:“世子夫人,奴婢伺候世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饶过奴婢这一回!”
高居上首的世子夫人,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并未看她一眼。
嬷嬷哪能这么认命,转眼看见一旁的姜浩瑜,大声凄厉的道:“大公子,求您了,奴婢起了贪念,是奴婢不对……但不至于被杖毙……求您饶命!”
这嬷嬷自小伺候姜浩瑜,见她这样狼狈求饶,他动了动嘴角,刚想要说话,边上的顾瑾已经大怒:“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事就该被罚,你昧下银子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下场!”
这话既是说给嬷嬷听的,也是说给姜浩瑜听的,免得他以后不知天高地厚坑死自己的亲娘。
以前的秦悦如不插手自己儿子的教养,但如今顾瑾不会放任不管,不会任由杜氏过于宠溺他。上辈子秦曰如帮他顶罪,但想也知道,不是每次都那么巧有人替他顶罪的。就他那样的性子,早晚还得做出错事。
她语气森然,杜氏颇觉得有理。这婆子见使唤不动她,还想让姜浩瑜听她的话,要是这一次不把她收拾了,日后她的胆子会更大。
“拖下去!”这一次杜氏的语气更加严厉,拖着婆子的人本来是怕主子反悔,自己日子不好过,见状不敢再拖延。
拖人的时候还顺便捂住了嘴,很快外面就传来板子打在肉上结实的声音。
姜浩瑜自小都是被宠着,自然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杜氏怜爱的看着他:“浩瑜,跪了一夜累了吧?快回去歇着。”
姜浩瑜飞快的起身跑了。
走前甚至都没有向顾瑾这个母亲行礼,招呼都没打,可见这个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
顾瑾垂下眼睛,那边杜氏又在说教:“你也是,浩瑜还在长身体,你让他跪了整整一夜,还是不是亲娘?不知道心疼儿子?”
“母亲,浩瑜是夫君的儿子,给他跪灵本来就是应该的,要是浩瑜都不在,那他也太孤单了些。”说到这里,她眼泪落了下来。
倒不是顾瑾对于这个便宜夫君有多少情分,而是原身的情绪作祟,生理性的想要落泪。
提及儿子,杜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智飞这两日就到了,到时候有他和几个孩子,智渊不会孤单。”
姜智飞,姜智渊的同胞弟弟。
杜氏这一辈子就得了两个儿子,且这府中,连个庶出都没有,可见她的手段。
又说了几句,杜氏就起身告辞了,看到她脸上的黑眼圈,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今日不用请安了!”
还请个屁!就是她不吩咐,顾瑾也不打算去请安的。
这跪灵每日午后开始,一直要到半夜,谁跪谁知道,那是真的连走路都成问题。
有人送了膳食上来,一碗素粥加几个小菜,现在家中守孝,确实不能吃荤腥,顾瑾随便用了膳,正准备回去睡觉,却见门口处来了四位素衣美人。
这些就是姜智渊的妾室了,全是杜氏赏下来的,里面有两位甚至出自五品官员家中。
本来的官家嫡女,被一个商户出身的女人压在头上,不用想都知道她们对原身是个什么态度了。
她这会儿很累,也不想和她们纠缠,起身吩咐道:“今夜,你们也一起去跪灵吧。”
几人面面相觑,想要再问时,顾瑾已经转入了内室。
姜智渊对于原身,也许是有几分真心的,这些女人的院子他很少去,谁也没能生下孩子,也不让她们以下犯上。秦悦如对姜智渊就更不用说,满腔情谊都在他的身上。
所以,未亡人给姜智渊跪灵,她找了理由把这几个女人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抄佛经,私心里不想她们去灵堂。
因为这个,秦悦如最后还落了个不能容人的名声。
跪灵又不是什么好事,都去跪吧。
她回房睡了一觉,被身边的丫鬟摇醒了,“夫人,姑娘来了。”
想起她口中的姑娘,顾瑾扶住额头,丫鬟口中的姑娘就是秦悦如的女儿姜嘉瑜了,那也是个……“请她进来。”
小姑娘才八岁,身形圆润,气鼓鼓的走到床前,说道:“娘,我想吃肉!”
爹都死了还要吃肉?
其实这两个孩子对于姜智渊的感情都很淡薄,姜浩瑜还好,平时姜智渊会考校他的功课,对于父亲他只是觉得严厉。
哪怕是严厉,也好歹有个好印象。而对于姜嘉瑜来说,爹在她心里只是一个熟人,平时本就见不到几次,没了就没了吧。
她是侯府嫡出的女儿,平时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过,顾瑾叹口气道:“你爹没了,你得守孝。”
小姑娘瞪大眼睛:“守孝就不能吃肉吗?”
“是,不能吃肉。”顾瑾伸手取下她头上的粉色簪花:“也不能戴花。”
又看向她身后的丫鬟:“谁给姑娘戴的花,找嬷嬷发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