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不知道自己骑了多久的马,等到达尚城门口的时候,他发现沈嘉凝浑身冰凉。
也不知道是在马上被冻伤了还是毒入肺腑快要殒命,白夜只觉得天地都颠倒了。
他抱着人在城门口疯狂询问最近的医馆在哪里,有人见他手中人瘫软无声息,面如死灰,赶紧给他指路。
幸亏那家医馆就在城门附近,他走了没多久便到了.
医馆中病人并不多,大夫坐在门口给小病病人把脉。
冷不防看见一人抱着个女子横冲直撞进来,大夫脸一沉,刚想生气,却见他怀中人面色如土,嘴角带血,赶忙抛下其他病人,将白夜引着往内院去。
“快快快!把人放在床上!”大夫急匆匆在旁边道,“去把银针拿来!”
白夜放下沈嘉凝,便全身发抖地坐在她身边,抓住她冰凉的手不断给她哈热气。
大夫急忙道:“你站在一边,跟我说说怎么个情况?”
白夜只能讷讷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大夫让出一个位置来。
大夫一边帮她翻眼皮看嘴唇,一边听白夜道:“她好像中了断肠草之毒,我不确定!听说新鲜羊血能够解毒,大夫能否快速弄到此物?”
他不确定高子清什么时候会来。
大夫闻言面色骇然道:“断肠草可是剧毒,我瞧着她面色尚未发青,毒素应该还没有蔓延开来。待我先用针控制住她体内毒素。”
言罢助手将金针给递了过来。
白夜声音发抖,哀戚祈求:“她怀孕了,但是就算孩子没了,她也一定不能有事!”
大夫点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我知道了,你可是她丈夫?”
白夜犹豫了片刻,点头道:“我和她是夫妻。”
大夫点了点头,指挥他帮忙将沈嘉凝的外衣和中衣都脱掉,露出身上穴位。
白夜紧紧看着她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若是她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她活着他可以看着她和别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可若是她死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了意义。
他忽然很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让她伤心?
一旦人死了,过去的种种回忆中便会衍生出无限的遗憾。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喃喃说着对不起。
沈嘉凝还在刚刚那个幻境中。
她的肚子渐渐不再疼痛,而那死掉的孩子被她颤抖着捡了起来,捧在手心。
孩子头上长着稀疏的白色头发,兴许和白夜幼时一个样。
沈嘉凝将他抱在手中一边哭一边喊一边用力摇晃。
白夜从身后抱住她,帮她挡去了所有风雪,靠在她肩上哽咽道:“只要你还好就好。”
“不,这是我们的孩子。”她哭着说,“他不会死,他为什么会死呢?”
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便死了呢?
她不敢相信,抱着孩子放在自己的脸上,用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孩子的脸。
风雪带来的刺骨寒冷似乎正在一点一点退散,而那贴在脸上的婴儿,倏然间动了动,小手一下打在了她脸上。
“好了,好了,毒素暂时被封住,没有蔓延到腹部,孩子和大人都暂时没事。”
大夫直起身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白夜闻言,眉宇间如同荡开春山朝阳,霎时明亮起来。
他猛然抬头,灼灼盯着大夫的眼睛,喜极而泣:“你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