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汉炎小心翼翼地拆开辛彦之塞在他手中的纸条,他额头上全是汗,打开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速去云起城,接林有源夫妇进京安顿。”轻松之后的邓汉炎此时满脑子的疑问,但他又无人说。为何嫡王子要把去云起城这件事交待给他?他身边可是有阿郭、毕月和谢冲这样的护卫武士。林有源这个名字如此熟悉,邓汉炎想起来了,这便是奉国寺所说的嫡王妃的父亲,缘遥接林有源夫妇进京是所为何事呢?邓汉炎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但他还是想去西南云起城走一遭,或许,这个林有源夫妇能帮上铃儿。
邓汉炎想起在驿馆见到的林怀柔。当看到她手上的龙龟玉石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她当成了河宗家的女儿。
“你,你会绣莲花吗?”邓汉炎摸了一下袖口那朵洗得发白的莲花。
“会的。”这细微的动作都没有躲过林怀柔的眼睛,她想起铃儿的袖口,也有同样的莲花。
邓汉炎抬头看了看荷花池,在夏日里葱葱郁郁的荷花,在冬日也成了一堆枯黄的叶子,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不是河宗家的女儿,她是林氏之女。
缘熠的案桌前放着林怀柔在北冕国的所有资料,从江波殿婢女到预言中的王妃,一切都仿佛就直奔着王妃而来。作为预言中的王妃,从姻亲角度来讲,缘熠是高兴的,这意味着铃儿与缘遥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此在这北冕国,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护她。但百姓中的谣传,无疑会置铃儿于死地,这些谣传与林怀柔有脱不了的干系,如今,她是真命天女,是预言中的王妃,铃儿定是凶多吉少。
缘熠第一次来长宁阁,缘熠来得低调,缘熠只带了夏训一个人,有些寒酸。林怀柔眼里瞧不上,却也因为缘熠是庄贤娘娘的儿子,格外热情和客气。缘熠却并没有将这个未来的嫡王妃放在眼里。
“小女见过五殿下。”怀柔习惯性地笑着,像脸上戴了一副假笑的面具,带着殷勤和看不出来的高兴。
“只不过是挂了个虚名,并未正式册立王妃,这礼行的太不合规矩了吧。”缘熠虽出行简约,但一开口的气场便让人逊三分,不愧是庄贤娘娘所出,总是能从北冕国的尊卑规矩上找出纰漏。
林怀柔只好按礼制行礼,她跪在缘熠脚下,缘熠并没有让她起身,便独自落座了。
“上一次见你时,还是在室女殿,这么快就有了新身份,这人,就跟人心一样啊,不知不觉就变了。”缘熠把玩着清早婢女刚摘的梅花。
“五殿下,事实无常,小女也不曾想到,昔日王妃娘娘待小人不薄,如果小女能选择,小女想离开王宫。”怀柔低着头,她在心中掂量着宝泽殿的这位主子此时走进长宁阁,定是因为室女殿的假王妃。
“我原本以为,人性本善,在你身上,却让我看到了恶,辛洛待你不薄,你却将他推落火坑。”恰恰是林怀柔的一双巧言善辩嘴点燃了缘熠一直压制在心口的火气。
“殿下错怪小女了,小女对娘娘一片善心,绝无恶意。人人都在指责小女,小女亦活得艰辛,如今还苟活在世,只是在生活中尽力而已,若是连努力生存都有错,那小女活着就是错。”林怀柔低眉顺目,缘熠从刚刚进殿就一直在维护铃儿,铃儿的福气真是厚,前有邓汉炎一直护着,之后又有辛彦之,现在又多出一个五殿下。缘熠是个不理闲事的人,今日到长宁阁,定是有话说,可为何人人都要来指责她,铃儿本就不是真正的辛洛,人人却要拿私心来包庇她,她到底哪里好?
“人心难以直视,皆因恶念。”因为怒气,缘熠眉毛立起,像剑锋一般。
“殿下,善恶的定义本就是模糊的。”林怀柔在今日才刚刚见了缘熠的母妃庄贤娘娘,跟庄贤娘娘相比,缘熠锋芒毕露,这皆是因为铃儿,后宫之中,五殿下对室女殿的偏爱早已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