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欣怡对巧珍说:“妈妈,我今天给你惹事了。”“给我惹事了?你个女娃家可能给我惹个啥事呢?”巧珍有点惊讶地问道:“我老师说,她星期天要来拜访你,让我先给你打个招呼。”“你说啥?你老师要找我,我不会听错吧,我又不认识她,她找我干什么呢?你给妈说,你在学校惹个啥事,竟要班主任找家长,真丢人!”巧珍没好气地说着欣怡。欣怡哭笑不得,赶忙解释道:“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今天上美术课,课本里面有一课是民间剪纸艺术,我的美术书里正好夹着你的几张剪纸,同桌上课在偷看时正好被美术老师发现了,老师从讲台上下来,站到我们的跟前,她接过剪纸拿在手上,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问道,这是谁剪的,这么好。在老师不断地追问下,我才说,这是我妈妈剪的。老师说想让你给同学上一节剪纸课呢。”“你这不是在给人添堵吗?再说妈妈一个乡巴佬,没上过一天学,怎能走进你们的教室呢?又咋么在学生面前张口呢?”巧珍心有点猫搅了。
晚上当巧珍回头向加林说起她正在熬煎给娃娃上课时,加林笑着说:“你能当着千人面,在农田会战工地上,放喉歌唱《大寨红花遍地开》、《红格丹丹的太阳出东方》,你那时可声情并茂,腿都不抖一下,现在你难道还怕一群小鸡娃吗?”加林的话把巧珍都给逗笑了。
星期天的下午,加林骑上车子回家打了个到,就把车子骑到了岳父家,他一见刘立本,叫声“爸爸!”,就从车把上取下东西,一瓶酒,一条烟,往柜盖上一放,问了问岳父的身体后,这才说明了来意,“爸爸,这巧珍开个店你也知道,生意还能过得去,就是巧珍要外出,没人看店是不行的,你如身体能行的话,我就把你带去下一周巧珍要去学校给学生讲几节剪纸课。你就看几天店吧!”刘立本满碟子满碗答应了。
巧珍在城关中学讲了几节剪纸课后,一下子惹来了更大的麻烦,几个学校都来找巧珍,也要巧珍给他们的学生上一堂剪纸课。这样一来把加林整得够呛了,加林把写给巧珍的教案改了又改,改好又重新再抄了一遍。
老师这个神圣的字眼,竟然能和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刘巧珍的名字连在了一起,这是刘巧珍做梦都想不到的。两周下来,巧珍对学生叫她刘老师,由脸红心跳到慢慢地顺耳,但她并不反感,娃娃叫她“刘老师”毕竟是娃娃在凑红她。
很快到了暑假,巧珍可以一心一意地打理店面了。有人进店,巧珍就介绍作品。没有生意,巧珍就坐在门口的树底下,搞起了刺绣,巧珍操起针,手指就像蝴蝶展翅,看得人眼花缭乱。没几天,巧珍的身边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老年妇女,她把巧珍装在镜框里的《百鸟朝凤》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巧珍绣花架子上的半成品,她感到非常满意,“看了这么多,你到底看上了那个?”巧珍压住心火,她始终牢记爸爸教给她的话,“和气生财,来的都是客,弹嫌是买主。”这位老年妇女一听,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来买的,我就是来看看。”“那好了,不买你就走吧!”“大妹子,不是这个意思。”她看着巧珍继续说道,“是这,大妹子,现在放了暑假,我是想让孙女跟着你学学刺绣,女娃娃手艺学到心里没有坏处。”巧珍听后并没有急于表态,半晌才说,“你看我整天忙的,哪里有时间,我怕误了你的娃娃,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大妹子,先不要把话说死吗?我不会让你白费心的,一个假期给你二百元,你也不要嫌少,再说教娃娃刺绣也不影响你做生意。”巧珍勉强答应了。
两天后,还是这个老年妇女,她带了三个女娃,来到了巧珍的店里,“大妹子,这可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娃娃说,她找个伴,没想到又来个娃娃。我看你还是都收了吧。”在这个妇女的万般哀求下,巧珍才点了点头。由于教手工刺绣不受时间地点约束,可以灵活安排,既增加了经济来源,又能照顾店面的生意,巧珍何乐而不为呢?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巧珍店面门口的法桐树下,有一道靓丽的风景,三个女娃娃坐在小凳子上,把圆形绣绷放在两腿上,一手托绷一手在走针飞线。
一会儿,三个娃娃围着巧珍,仔细地看着巧珍在操作,巧珍坐在木绷架前,左手轻托着绸布,右手捏着针,快似飞梭,在洁白的绸布上魔术般地绣出一朵朵美丽的花,一片片嫩绿的叶,一只只可爱轻盈飞鸟。
巧珍一边刺绣一边教导着娃娃,“绣花可是一个细致的活儿,心绝对不能急,忍着性子,一针一线地慢慢来,不能错一针,要想把这门手艺学好,都得狠下功夫,需要坐得住冷板凳,耐得住寂寞。”
等到暑假过半的时候,巧珍的店门口已坐着二十几个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