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闻到底是还把裴砚初当个小屁孩看待的,顶多就是觉得这人比别人聪明点,再稳重点。
但现在不得不再多加一句,过于胆子大了点……
想当年他爹嫌他胆子小,怕他晕血导致不能跟着一起上阵杀敌,就隔三差五带他来“串串门”。
苏骋远对着叛军哪来的素质,经常是拖家带口地一顿喷,喷完后再回忆回忆,帮着拟下所有罪证后就坐一旁,看狱史开始审讯。
约摸整个过程就是:问一句,应一句,不认就打。
苏祈闻最开始还会不太理解地小声问道,
“这不是严刑拷打逼供嘛,万一他们是被冤枉的呢?”
接着就被苏骋远毫不留情地往后脑勺甩了一巴掌,
“你在怀疑你爹?这些人通敌叛国,要不是你爹我有先见之明,不然死的就是你老子我了!”
“还屈打成招?不打死他们就不错了,一个个身上流的,哪个不是我朝子民的血?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利益就想卖国,害死不少弟兄,让他们死我都觉得便宜了。”
苏祈闻不明所以地看着不远处惨叫的人,脸色白了白,
“那爹,你记这么清楚,他们自己肯定比你还清楚,那为什么每次认罪认到最后,就开始反抗说自己没干过这些事了呢?”
苏骋远捏着鼻梁哼笑一声,抬头看向那几个歇斯底里说自己没骂过皇帝,没在家里扎小人的敌细,
“因为前面的那些罪状的确是他们干的,只不过最后两三条都是你爹我现编的,反正没人知道。”
“都说了,反正他们都要被处死,多折腾几下就当报仇了。”
“剑”在进京时就得收起来,皇帝眼下,他不能公然出“剑”,只能拐弯抹角干自己想干的事,他只是虎了点,又不是傻。
苏祈闻晃晃脑袋,努力从回忆里走出来。
他看着比自己还波澜不惊的裴砚初,身上寒毛直竖。
现在他爹是彻底认为自己看走眼了,真把裴砚初当个好苗子培养,带他都比带自己认真,有空就给这便宜弟弟“补课”,
什么兵法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使劲教,偏偏这小子还学得津津有味,
果然,天赋选手,恐怖如斯。
“你不怕吗?”
“怕。”
苏祈闻舒了口气,这才对嘛,小孩子老装那么淡定干什么,
他很大度地张开手臂,揽在裴砚初的肩上,哥俩好地安慰道,
“怕什么?别怕,哥也是……”
回家的马车稍微颠簸一下,裴砚初这才反应过来苏祈闻在跟他讲话,于是稍作整理,认真回复道,
“我怕杀得不够全,毕竟抓得只是露出马脚的,那万一还有没暴露的呢?说不定还有朝中重臣呢。”
苏祈闻收起自己毫无用武之地的善心,慢慢挪开手,表情复杂又沉默。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他们自然会处理这些,用不着你操心啦。”
“哦。”
气氛又沉寂下来,裴砚初低垂着眼想事情,而苏祈闻倒是心大,甩了两下手中的匕首突然大叫起来,
“完蛋!忘记去铺子拿订好的酥酪了,快快快,调头调头。”
“公子,小的早就拿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