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听到派往突厥营地的传令兵传回来的消息,云麾军前军主将梁二虎的心头顿时咯噔一声,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顷刻间袭遍全身。
此前,大将军吴青云派出八百里加急给梁二虎下达大军开拔的命令时,就曾出言提醒过他,一定要对这些突厥人加倍小心。
铁木尔出尔反尔,答应借给云麾军的五万突厥铁骑最终只来了两万。
这事儿本就是蹊跷中透着诡异,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搞不好还会是一场针对云麾军的阴谋。
现在,狗日的火拨归仁率领麾下两万突厥铁骑连夜消失,不告而别,自然不会是星夜兼程的赶到龙城去帮自己收拾陈怀安啊!
既然不去龙城,那这两万突厥人还能去哪儿?
肯定是值此云麾大军南征之际,守城兵力空虚的朔北城啊!
一想到这儿,梁二虎的额头上便渗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黄豆大小的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就滚落了下来。
也顾不上什么南下龙城收拾陈怀安了,急忙吩咐道:
“传本将军将令,前军骑兵即刻整装开拔,其余各军全部停止休整,连夜返回朔北,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随着梁二虎一声令下,在盘龙关安营扎寨的八万云麾军立刻行动起来,准备折返朔北城。
很快,云麾军八千余前军骑兵便整装完毕。
主将梁二虎也披上铠甲骑到马背上,亲自率领八千骑兵策马返回朔北城。
心里,还在不断祈祷留守朔北的两万大军一定要坚持住啊,千万不要上了突厥人的当,打开城门把这群人面兽心的狗东西放进城去。
作为大新王朝最重要的几个边关重镇之一,朔北城城墙高大,防御工事完备且坚固,守城所需的滚石、擂木、猛火油等军备器械库存充足。
只要守城的两万云麾军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是遇到漠北的突厥人不计伤亡代价强攻猛突全力攻城,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守军也足以坚持十天半个月,直到援军赶来。
此刻,梁二虎最担心的就是火拨归仁这王八蛋趁夜假传将令,哄骗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把这两万突厥骑兵放进去。
一旦让突厥人进城,到时候两万对两万,那可真就是嘎嘎一顿乱杀了。
守城的云麾军负责嘎嘎,野蛮的突厥人负责乱杀。
留守朔北城的云麾军统兵将领是参将吴三魁,他是大将军吴青云不出五服的堂兄弟,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大军开拔前,主将梁二虎再三叮嘱吴三魁,南下龙城平叛的大军一旦离开朔北,就要立刻下令关闭全部城门。
守城将士需全部进入临战状态,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以随时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敌情。
昨日大军开拔之后,吴三魁倒也的确遵照梁二虎的将令,下令守城军队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保持高度戒备状态。
甚至是参将吴三魁本人,也披甲带刀亲自登上城楼值守。
可一夜过去,漠北草原方向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白天也是如此,一片苍茫的漠北草原上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啸之外,就再无任何风吹草动,更别提是有敌情了。
如此一来,吴三魁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暗道是这梁将军紧张过度了,哪有什么狗屁敌情啊!
一天天动不动就是兵不卸甲,马不卸鞍的彻夜备战,这他娘不是瞎折腾人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于是乎,吴三魁擅自下令取消了全军戒备,改为轮值,除了当日值守的将士外,其余人该干啥干啥。
恰巧今日,城内一个西域商人新开的一家怡春院举行开业大典,特邀请吴三魁出席晚宴,欣赏歌舞,把酒言欢。
闻此消息,吴三魁欣然前往,正好找几个西域来的金发小妞儿放松放松。
今夜,边关重镇朔北城的风很劲,也很急。
戌时刚到,换了一身便装的吴三魁便带着几个下人来到怡春院。
刚一进门,吴三魁便被扑鼻而来的阵阵脂粉香和院内宛转悠扬的鼓声、琴声、琵琶声的合奏之音所吸引。
寻声望去,华丽的怡春院舞台上有一位以薄纱蒙面的西域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轻薄绚丽的舞衣根本遮拦不住胸前呼之欲出的一片白皙,在欢快的音乐节奏中上下起伏。
看得围观的一众男宾叫好声,口哨声四起。
“吴将军,您来了!”
这时,一个鹰钩鼻蓝眼睛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看到了吴三魁,当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恭维着道:
“吴将军大驾光临,小院顿感蓬荜生辉啊!”
“来,将军,请上座!”
哈哈!
吴三魁爽朗的笑着,道:“阿巴斯,本将军祝你生意兴隆啊!”
老板阿巴斯咧嘴笑着:“借将军吉言,日后还希望将军常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来到欣赏舞台最佳的位置落座,身为朔北守军参将的吴三魁,自然是坐到了上座主位之上。
落座后,吴三魁才发现这朔北城内的文官武将居然来了个七八成,好几个原本应该在城楼上值守的云麾军将领竟然也在其中。
正当吴三魁准备起身责问那几名当值武将时,原本在舞台中央表演的西域舞女,却突然踩着欢快的音乐节奏转到了吴三魁身边。
一双纤纤玉手,勾住了吴三魁的脖子后直接贴身热舞起来。
霎时间,吴三魁的鼻腔就被一股如兰似麝,沁人心脾的芳香所包裹,眼神迷乱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异域美人。
脑海中,也只剩下原始的荷尔蒙冲动在疯狂作祟,又哪里还能记得起他身上还肩负着保境安民之责。
见此情景,其余一众心思各异的看客们只得酸溜溜的拍手叫好,幻想着什么时候这异域美人才能来到自己身边,让自己一亲芳泽啊!
一时间,朔北城内有头有脸,有兵有权的上流人物齐聚怡春院寻欢作乐,喝酒划拳,好不潇洒,好不快活。
而此刻在怡春院后门的小巷子中,却有一队手持弯刀弓弩盾牌的突厥士兵,正悄然从怡春院后门内快步走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杀气腾腾的直奔朔北城南门。
怡春院内,歌舞升平,纵情声色。
怡春院外,冷风习习,危机四伏。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亥时时分。
朔北城早已实行宵禁的南门附近静悄悄的,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凄凉而孤寂的回荡在南门上空。
在南门值守的云麾军士兵三三两两的靠在城门附近打着瞌睡,全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正在快速向南门逼近。
“什么人?”
突然,一名正搭着眼皮的守城士兵发现了那群逼近城门的突厥人,赶忙大声吼道。
嗖!
噗——
下一刻,那名守城士兵便被一枚箭矢射进身体,当场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