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竹林的一座药圃里,凌风熟练的将熬好的草药倒进碗中,吹凉了些才端进竹屋中。
莫白脸上的伤虽说涂了药,但为了透气并没有包扎,丑陋的疤痕尽数暴露在外面,恐怕连莫白自己都不忍直视。凌风却丝毫没有嫌弃,目光中更多的是怜惜。
“莫白,药熬好了。”凌风的声音里带着不安和关切。
莫白本就没有睡,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对陆平云的担忧,彻夜未眠。她知道昨夜凌风为了让她休息在她的药里加了助眠的药,可他不知道这些对她不起作用,只能假装睡下让他安心。
见莫白睁开眼睛,凌风闪过一丝心疼。他在门口守了一夜,又怎会不知她根本没有睡?原来她竟是百毒不侵,这个秘密他定会替她守住,否则那些人岂会善罢甘休?
莫白还不能看见,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由凌风喂药。二人各怀心事,安静且配合的完成了吃药,凌风便端着碗默默离去了。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凌风除了喂药和喂饭,几乎不会进到屋内,上药和近身伺候的事都是雇了一名聋哑妇人做的。
莫白明白,凌风这是给自己保留体面,对此她心里是感激的。她其实并不怪他,毕竟立场不同,谁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能够在此等局面下还悉心照顾她,已经是很有情有义了。
莫白虽说伤得重,却也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内脏。只有眼睛中了毒粉,清洗起来费了些事。想来冥云最初不过是想毁了她的皮相,让她生不如死,后来看她不为所动才气急败坏下起了杀心。后来每每思及此处莫白都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卑躬屈膝一些,表现的为失去容貌而悲痛欲绝一些了。可即便她如此做了,冥云就真的能轻易放过她吗?
“你想死吗?!”凌风突来的怒吼和周身瞬间的凉意让莫白回过神来,她只是泡个药浴,竟然迷迷糊糊差点淹死在浴桶里。想必是哑妇人以为莫白想不开自尽了,才慌忙去叫凌风,凌风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便把人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莫白,你就这么想死吗?”凌风死死抱着莫白,顺势扯下外袍裹住她的身体,满眼受伤的质问道。
如此近的距离让莫白有些不适,沙哑的开口道:“是我用药过猛了。”
她只是想用药汤熏一下眼睛,不成想药力有些猛,竟险些昏迷。
“你能说话了!”凌风惊喜道,全然忘记了方才的愤怒。
莫白点了点头,“谢谢你,王大哥。”
多亏了他数日来替她抓药,大批量找来那些珍稀药材,才能好的如此之快。
虽说脸上和身上的疤痕还在,却几乎看不出来。视力也恢复了大半,只是有些模糊。如今连嗓子也大好,可以发声了。
听她这么叫,凌风有些局促了,眼神黯了黯,小心的问道:“你不怪我?”
“起初也是有些怨怼的,不过多日来王大哥照顾有佳,莫白心中十分感激。”莫白坦言道。
凌风听罢,心中多日来悬着的石头方才落下。这些日子他始终不敢在莫白面前过多出现,就是怕她会怨恨自己的欺骗,如今见她并不恨他,自然是欢喜的。
事儿都说清楚了,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姿势也凸显出了尴尬。
凌风惊慌失措的将莫白抱回榻上,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去给你做饭!”话音未落人就落荒而逃了,走时还不忘关上房门。
此时哑妇人才走上前来,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带着一副过来人的笑容用手比划着:“姑娘,你相公对你真是好。”
多日来的相处,莫白自然能看懂她的手语,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解释。她只是不相干的人,不必将她牵扯进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莫白多日来也从未有过让哑妇人偷偷向外传递消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