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裴忱似乎认真听进去了,虽然一言不发,但看样子有在好好思考。
拂鸢也不打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很久,他才嗓音微哑地开口:“鸢鸢。”
“嗯?”
“我这样是不是挺贱的。”他有些自嘲似的问道。
“我们阿裴只是情感比较丰富,比很多人都要善良。”拂鸢挑了挑眉,纠正他,“不会用词下次别用了。”
男人阴郁了大半天的俊脸终于放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鸢鸢……”
拂鸢被他这语调叫得眉心跳了跳:“有话就说,干嘛一直叫我,怪肉麻的。”
“没什么。”他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缠着她看,“只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拂鸢:“?”
“晏琰占有欲强吗,介意你有别的男人吗?”
“你是不是喝到假酒了。”女孩难得用这种震惊得仿佛见了鬼的表情看他,“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裴忱却是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容易满足,如果晏琰同意的话,”他表情很期待的样子,“我可以当小三——”
话未说完,脸上已经被拂鸢一颗葡萄砸过来,顿时被砸中的部位汁水四溅开了花。
女孩板着张漂亮的小脸瞪他:“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死你。”
她眼神好凶。
裴忱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了:“不说就不说,我都这么难过了,还不许我哄哄自己嘛。”
拂鸢对此只回了两个字:“神金!”
见她气鼓鼓地看手机不理他了,裴忱唇角轻轻地弯了弯。
喜欢她是真的。
不过也只敢借着玩笑的由头说出来。
拂鸢对于他的意义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黑暗中唯一的那道光,是坠入深渊突然拉住他的那只手。
他到现在还记得初见她时那个场景。
断肢处痛到极致,大脑产生了自我保护意识,身体变得麻木,没有任何知觉。
他浑浑噩噩,只凭着一口不甘心的气,身体不知磨破了多少地方,流了多少血,硬是一点点挪动身体,如蛆虫一般蠕动着从山顶爬下来。
那个时候,他多渴望能有人发现他,救救他。
他叫破了喉咙,人没有来,却引来了两头眼冒绿光的狼。
裴忱想:看来老天是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他。
哪怕他已经这么拼命地想活下去,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就在他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耳边疾风闪过,传来兽类的哀嚎声。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一个身形瘦弱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少女挡在他面前。
明明那么瘦小的身躯,却像座巍峨不倒的大山。
那双眼睛里有勃勃生机,有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冷静沉稳。
就是那一刻,裴忱心底燃起了无限的求生欲,他一定要活下去。
于是他费劲地仰起头看她,用破碎的声音艰难地乞求:“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