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比上仙岁数要小呢?
房顶上,突然传了一声轻笑。
众人抬头,见是陈远,也都纷纷跟着笑起来。
“你这妮子,倒是有心了。”
苏阿雅接过糖人,往房顶上扔了两个,才指着饭桌上的空碗碟道:
“其实师尊今晚胃口是好的,而且我还发现他,爱吃折耳根。”
毛蛋闻言,小脸皱成一团:
早知道上仙爱吃折耳根,自己就不去趟路子了呗!
房檐上。
陈远屁股下垫着几个瓦片和桃花瓣。
他是巴不得这桃花赶紧落光。
他抬手,看着手间糖人。
还冒着丝丝热气,想来那妮子也是一路跑回来的。
咬了一口,粘牙,还拔丝儿。
但胜在甜。
是那种令人喜欢的甜。
陈远觉得自己这两千年来是吃过不少苦了。
所以如今,也才喜欢这糖人吧。
秋风入夜。
苏家院子里燃起了篝火。
柴火烧得正旺,几人围坐在一起,除了陈远。
他有坐房顶的习惯,不合群。
黑脸郎居士抱着双臂,烤着火,慢悠悠地开口:
“你们几个娃子,可想知道,陈远的故事?”
毛蛋与苏阿雅率先开口:
“想想!”
魔思淼与陈牛志比较拘谨,不敢说话,只是陪着笑脸。
“嘿嘿……如此,那老夫,也便给你们说道说道,咱家弟子的威风。”
“他说他是假神通,你们可真信嘞?那可是把老头子我,打得不能自理……”
郎居士是会给陈远贴金的。
“陈娃子出生于青川,两千年前……亡了国的那个青川。”
“啊……”
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有说不出的酸楚与震撼。
“陈娃子,是个传奇。”
“天策将军你们知晓的吧?”
“嗯嗯!”四人都是点头,如此天骄典故,甚至都能传到极北的燕地,他们又岂能不知,这可是记载在学堂的制书里的。
难道……
几人心中都泛起惊天骇浪,便听着郎居士开口:
“陈娃子,就是天策将军。”
“啊?”四人异口同声,连篝火都给啊歪了。
“嘿嘿,可不止,他还是一炷香走过炼心路的万年不遇的合久宗天骄弟子。”
“还是一个下山功夫,便悟出剑道第三峰的剑道天才。”
“嗯……让老头子我想想…他尚在起灵境界时,就悟出化凡才能悟出来的道意…”
“万古不遇的雷劫劈了他五十年,他都没死。”
“他还是邱工国比的第一,只是连皇帝都嫉妒他,这第一,也没啥奖励。”
“他还是半步至高的弟子……且……”
“是镇窟州,闭死关千年不出而封万妖窟的……绝代天骄。”
“莫说世间同辈都不如他,就连两万年前那武神。”
“都要逊上咱陈娃子一头。”
篝火“噼里啪啦”作响,魔思淼不断往里添着柴火。
生怕这火灭了,便听不到神迹了。
“别看陈娃子威风了千年,这其中的苦,又有谁知呢?”
郎居士眼神微垂,粗黑的眉头抖了两抖。
“原本,我以为,封万妖窟之事,陈娃子是有人帮衬着的。”
“而如今,我才知晓,是他一人坚持了千年。”
“杀戮百年尚且会染上疯魔心疾,寻常修士更是会暴毙。”
“而这千年……又会如何呢?”
众人闻言,心神都有些颤动,不知是对怜悯还是震撼。
他们只瞧见,
那白衣,斜坐在瓦片上,被月光照得干干净净。
他虚握着什么,似乎掌心被酒坛填充,才是最贴切的吧?
他在敬着谁?
便不可知了。
篝火烧个不停。
噼啪作响。
苏阿雅显然是不知晓陈远还有如此过往。
如今她再看见师尊的身影,
却觉得,这身影好像是支离破碎的一片一片。
而陈远眼中,是皎洁之月,是故人面庞。
“林师兄,慕容师姐,关师姐,师父,国师,寻儿,嫣然,安兄……还有老槐仙,黄镇长,柳家主,鸟爷,落雨,火鸣……”
“我要去做我认为对的事了。”
秋风渐起,满院都是飞扬的桃花。
桃树彻底败谢,是出发时候。
陈远身旁忽凝聚出一虚影,他与陈远勾肩搭背,笑着说:
“师弟,替我,好好的教训……这作乱世间的妖魔。”
“一定。”
锈剑出鞘,直指巫灵。
……
太岭。
空荡街边小亭台,坐着一白衣胜雪,戴着面纱的女子。
她抬头望着月,身边已然涌起风浪,
发丝微飘起,
她眼神温柔,轻声道:
“将军,本国师早就说过,无论何时,我都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