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六峰,剑身境界的吕得水自是婺舟公认的第三剑客。
但却是这几乎能贯穿三千兵马的横行剑光,却堙灭于陈远的指间。
副将本打算逃命,却见着这一幕,整个人又坠落于地面,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一时间对着自己的面皮是又掐又打,只觉得这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吕得水斗笠背在了身后,一副并不出众的中年男人面孔浮现于人前,嘴唇微颤,握住剑的那只手,也微微有些抖动。
“你说我的剑意不纯?”吕得水再问。
陈远点头,回答道:
“不仅不纯,且非常的驳杂,你的心是乱的,挥出的剑,自然也是如此。”
“可……”吕得水顿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怎知晓剑气与剑客心意之连通?”
陈远摇摇头,他是何人,他倒还想问自己呢。
“如你所见,我是这三千先锋军的领头将,便是要南伐婺舟之人。”
吕得水怔住许久,剑意环伺在身,再看向陈远的脸,问道:
“所以我该如何?”
“很简单。”陈远下意识地开口,“你既然知晓剑相心生,那便随心挥剑,作为一名剑客,你应当懂此理。”
吕得水重新戴上了斗笠,手中出鞘之剑开始挥舞。
便是凑成无数剑气,铺成一道剑气之剑,横通河岸。
他站在河面上,轻声道:
“婺舟暴政,百姓苦不堪言,在饥荒年代肆意发起战乱,违背天下道盟之规矩,我虽是婺舟第三剑,但我之剑却也是天下剑,婺舟有错在前,便望这位道友,入得上京,阻其暴政。”
“此是剑气之桥,通三千人绰绰有余,便当道友指点我之谢礼。”
陈远点了点头,示意身旁还处在震惊中的鼓手吹响了号子,便是大军乌泱泱地踏上剑气之桥。
副将还怕有诈,再等通人五百之后,才吩咐着手下人继续跟进。
过桥时候,那吕得水便纵剑站在浮冰之上,看着陈远向着婺舟腹地前行。
看着那破旧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背影,这位骄傲的剑客,低声呢喃道:
“能观我剑心,你又何尝不是一位强大剑修,只是……你的剑呢?”
……
先锋三千兵马入得婺舟,未折损一兵一卒。
副将在行军途中,还在不断地向后张望,生怕那吕得水出尔反尔,追了上来。
却也是心惊之余,对着自家军队最前的这临时将军,心中生了点子畏惧。
这所谓的逃兵,真他娘的是个逃兵?
哪里的逃兵,能一个食指尖儿,就崩碎了神通境大修的剑气啊……
副将心中略略作苦,犹豫了甚久,才壮着胆子开口道:
“那个,将军啊……您方才那是什么手段?一指头就给那婺舟第三剑,戳得心服口服……”
陈远冷笑一声,道:
“他那一剑看着唬人,实则中气不足,内里更是亏空,心都乱了,所挥之剑更是孱弱无比,一指头戳罢,也谈不上什么厉害。”
副将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却是心中了然。
原来那吕得水是个空架子?果真吗?
若那一剑真的只有面子功夫,自己上了,是不是也能接得下呢?
副将思忖片刻,信以为真,便又对陈远的那层畏惧渐渐消散。
不过眼力好一些的逃兵,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他不知晓的,陈远如今虽说着失忆,对修行一事几乎忘得差不离,但自身的肉身强度,可依旧是实打实的督宇境九重。
陈远所说的孱弱,那确实是孱弱,督宇境修士肉身堪比星体,那吕得水固然心性再乱,劈出的剑,自然也是威势差不了太多。
只是恰好,撞上了陈远,也便被一指戳散。
陈远也不知晓自己有那般本事,与其说他现在是邱工的一名将军,倒不如说,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找寻记忆,认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