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纪英跪坐在钟丽芳身边,看着她苍白虚弱,泪流满面的脸,又怒又痛,更多的是害怕。
他伸手想要去抱她,可是,手在半空中颤抖着。他听到钟丽芳悲伤的喃喃,不断的摇头,说着:“不会的,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他感觉自己跪着的地方有液体在浸湿他膝盖处的衣物。艰难的低下头,只看到一片暗红刺目的血迹。那血迹还在迅速的扩大,在钟丽芳剩下开成了一朵让人胆战心惊的血色之花。
然后,钟丽芳的脑袋无力的垂落在了水泥地面上。
“不,不!医生,医生!!”他终于失控的尖叫出声,可是挥舞在空中的手还是不敢去抱此刻躺在地上,如同破碎的瓷娃娃般的钟丽芳。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手一碰触,钟丽芳和她腹中的孩子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
事情仿佛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容人去思考。陈雯和赵萌萌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也是不知所措,当看到大楼内来回走动的白衣大褂,陈雯才突然醒悟般,跑了过去求救。
赵萌萌三步两步跨下楼梯,也跪在钟丽芳身边伸手要去拉她,想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却被向纪英猛地推开,然后只听见他说了一声:“不要碰她,不要乱碰她!”
向纪英又朝着住院大楼内大声的呼救:“医生,快救救她,求求你们,救她!”
此刻,始作俑者的李菲儿在地上痛苦地滚动着——她摔得不轻,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五脏也移位了般。
不过很快,她就从自己的疼痛中惊醒。她听到了向纪英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再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血泊中一动不动的钟丽芳。然后,一种巨大的害怕之感填满了她的心里,让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
钟丽芳是不是死了?她杀人了吗?李菲儿不断的往旁边挪动着,挪动着,直到感觉背后面被什么挡住。她惊恐的回头,才发现自己挪到了马路边上,挨着马路牙子了。
她颤抖着站了起来,又看到赵萌萌跳下来,她心里就更害怕了。她担心赵萌萌会不会发飙,向纪英会不会失控的把她撕碎。
不过,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此刻,向纪英他们的心全部放在钟丽芳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留意这个罪魁祸首。于是,她又惊又怕之下,早就忘了自己身上的痛,一瘸一拐的朝医院门口跑去。
陈雯带着医生和护士急急的赶过来,正看到李菲儿逃离的背影,不禁怒目圆睁,想要把她捉回来。不过面前钟丽芳的安危比这事更加重要,她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协助医生和护士将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钟丽芳抬上担架。
赵萌萌六神无主的跟在后面。向纪英紧紧的抓住医生的袖子,哀求着:“医生,救救她,救救他们,求求你,一定救救她。”
现在最理智,最冷静的却是陈雯了。她移到向纪英身边,安抚道:“丽芳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先放开医生,不要耽误他抢救。”
住院大楼外面,楼梯下,那一道殷红的血迹旁,一道倩影站在那里。她看了看李菲儿逃走的方向,又看向住院大楼里,眉毛轻轻的皱起,脸上看不出悲喜,低语道:“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钟丽芳,这是你的命,怪不得我。”
抢救室的大门口,向纪英蹲在地上,双手深深地插在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