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娘和夏氏看男人、女儿都说行,刚开始不赞成,后来还是无条件的同意了。夏氏先把自家的深蓝色布抱了一匹出来,准备按照女儿说的先扯几件,夏娇儿想了想夏氏和二大娘身上的笨重的只护住腰以下的老蓝布围裙,怕大家一时无法接受罩衣这种款式,按照后世的花边围裙,画了草图,讲给夏氏和二大娘听,然后又比划了一套的罩袖,画了简单的肥猫扑蝶、胖娃抱鲤以及喜上梅梢、寒梅报春等这个时代的大众图画,看看大家到底接受哪种的较多。她准备多穿几套,在集上做个活广告,即使全部卖不掉,自家穿也可以。
傍晚,一幢三进的朱漆大门前,是柳家集的里长家。
人趁衣衫马配鞍,夏娇儿深知人性,没有人会看重一个外表邋遢的人。自己年纪小,也需要精心打扮一下,以免被人看轻了去,收拾完毕,从模糊的铜镜中看看自己,还算满意,啥时候能有块儿清晰的穿衣镜,估计是痴心妄想。自己上大学学的是中文,最最没有用处,炼制玻璃这种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拎着一块肉,一瓶酒,心情忐忑地敲开了里长家的门。看见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身穿灰色绸缎长袍,眼神中透着威力,又有几分精明,想来就是章里长了。朝着他深深一礼,轻语:
“章里长好,我是咱们集上夏家肉铺的,叫夏娇儿。”夏娇儿笑吟吟地看向他,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夏姑娘好。”章里长笑容里带着几分审视,几分高位的人,对下位者的淡淡的疏离。
里长媳妇看见一个眼神清澈、宛若晨露一般洁净,梳着双丫髻,左边头上戴一小朵白色绒球花,穿一身玉白色衣裙的闺女,似一朵刚刚从荷塘里采摘出来的白荷花那般清新。
“章伯伯,小女子能这样称呼您吗?”夏娇儿的话中带着试探。
“当然啦,我和你爹爹像兄弟一样亲。”章里长哈哈大笑,这个女娃倒是有意思。
提起自己爹爹,娇儿微微一笑,“伯伯,娇儿以后要高攀了,就自称是您的侄女了,您如若不嫌弃,叫我娇儿就好了。”
柳家集的里长姓章,能在这集镇上当很多年的里长,自然有几分眼光,不动声色地扫视了夏娇儿拿来的肉和酒,肉大约七八斤重,酒也是自己最爱喝的那种,是个有心人,他脸上的笑容越堆越多。眼睛又轻轻从夏娇儿扫过,随即换了一副伤心的表情:“好好,大侄女,你应该听你爹爹说过吧,我最很欣赏你爹爹这样的人的,靠他一个人,打拼出那么大一份家业,令人佩服,佩服啊。唉,老天不开眼,可怜我兄弟早早走了。”
“爹爹在世时,常常说起您,说您是位德高望重,一心为老百姓的好里长。看看咱们柳家集集上商户的多少,集市的热闹,方圆圈的集市哪个能比得上?谁不知道是您的功劳。”
“哪里,哪里。都是乡亲们抬爱。”一顿马屁拍下来,章里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伯伯,我还想接着在爹爹的肉铺卖肉,养活娘和弟弟。您放心,咱们集上的各种费用,娇儿一分也不少的。”夏娇儿接着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个自然,提起你爹爹,咱们柳家集谁人不夸?他是咱们集上的好榜样,修路救灾,样样冲在前面。想来娇儿侄女和金柱老弟一样,愿意为咱们集上的繁荣尽力。”夏娇儿点头,章里长觉得这个小女孩很识相,从善如流,
“以后遇见啥问题来找伯伯。”夏家的摊位在那里,买的死摊位,夏娇儿不来拜码头,章里长即使心里不舒服,明面上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暗地里做手脚。现下这种情况最好不过,她自己懂事,自己落个体恤乡亲的好名声,又得了实惠,何乐而不为?
从章里长家中出来,夏娇儿深感作为一个古代人的不易,这时候法制不健全,如果没有人罩着,早晚会被现实毒打,集市上的买卖也难以为继。前一世自己生在法制社会,只要安分守己,便可以天高海阔,现在可不行。人情来往的,真累心,比杀猪更累!
但柳家集上的铺子是爹爹好容易打下来的,小柳庄距离柳家集二里地,很近的。
柳家集是北方几大城府至燕城及南地的必经之地,距离南平县城大约三十里地,朝廷在此设有驿站,时常有贵人下榻留宿,久而久之成了大集,居民近二百户,拥有两条主街三条辅街。
主街有布铺、粮铺、铁铺、杂货铺、首饰铺、酒楼、茶馆、当铺、药堂等。辅街九成是居家户,还有一成的房子是学堂、书铺、钱庄。
镇里的人生活条件比村里农民强许多,大部分能吃上一日三餐。
早晨,柳家集大部分的人家都起床之后,勤快的就自家做饭,懒的就到小酒馆或是馄饨摊买碗馄饨当早饭。
集上购买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刚刚穿越过来的夏娇儿两眼一抹黑,不了解行情,自己这种文科生又没有什么专长,不会制冰制玻璃的,苍蝇腿再瘦也是肉啊,哪里舍得丢掉这个已经成型的饭碗?人穷志短,马瘦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