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予似乎有所顿悟。
李建山微微坐起身来,正襟危坐,对陆思予说道:“人死了就是一剖黄土,什么都不知道了。
今天有个李建山,明天又会有一个张建山,王建山……
总有人会在建筑的这条路上短暂的带领一批人往前走,没有人能永垂不朽。
我希望你可以超越我,而不是成为我。
什么是传承?是你和欣睿能够比我走的更远,更出色。你懂了没有?”
陆思予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我懂了,李爷爷。”
三个月后
陆思予已经辞去了深海建筑的工作。
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都会去医院陪一陪李建山。
李老爷子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
如今他瘦的如皮包骨头一般,起初每次有人来时,他都还神采奕奕的能与人聊一会儿。
到了后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不清醒的了。
有一天早上,李建山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
“桃花开了啊……”
那天他破天荒的吃了一大碗南瓜粥,还突然提出来想下楼看一看。
陆思予急忙去护士站借了一个轮椅,等她兴冲冲的回来时,却听到蒋媛和李娟极其压抑的哭声。
陆思予愣愣地站在门口。
李建山躺在床上,面朝着窗外,脸上还挂着幸福的浅笑,就像睡着了一般。
陆思予鼻头一酸,轻声唤了一声:“爷爷。”
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李建山去世,建筑界震动。
他出殡的那天,送行的车从殡仪馆排了长长十几公里。
陆思予和杨欣睿作为传人,与蒋媛一起扶着灵柩走过那条长长的路。
师徒一场,半生恩源。自此以后,再不能相见。
陆思予强忍着泪水参加追悼会,这几日她身心都疲惫不堪,看得乔瑾宸心疼不已。
趁着陆思予去洗手间的空挡,乔瑾宸将陆思予一把拽走,带她上了车。
他轻轻抚摸着她消瘦的脸,“都忙完了,你也别绷着了,现在没别人,你想哭就哭一会儿。”
陆思予窝在乔瑾宸的怀里,也没有想象中放声大哭的场景,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乔瑾宸,我想去京市。”陆思予小声说道。
乔瑾宸愣了下,说道:“要去散心吗?我陪你去。”
“不是。”陆思予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想去京市开工作室。”
乔瑾宸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正对着陆思予的脸,严肃道:
“申城已经都容不下你了吗,非得跑那么远去!”
“不是。”陆思予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李爷爷走之前和我说了好多。
申城有师兄,有你,还有我哥。你们都护着我,我觉得我成长不了。我想成为想李建山一样的人。”
乔瑾宸抿起唇,内心依然是十分拒绝。
“你不想我护着你,我就不护。你一个小丫头一个人去京市开工作室,我不放心。”
陆思予将乔瑾宸抱住,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不长大吧。”
“京市的圈子,比申城更复杂,但也更多的机会。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