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宫外。
顾明珩还坐在一家凉茶摊里。
已经过去有阵子了,来来往往的香客走了一拨又一拨,但始终没看见明锦出来。
顾明珩有些担心了。
虽然知道有青信和吴济在,她不可能有事,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明珩忽然放下手中的凉茶,站了起来。
卓前原本正在喝凉茶,听到这个动静,连忙抬头看去。
“主子?”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您这是……”
“我去看看。”顾明珩还是坐不住了,打算亲自去朝天宫看个究竟。
卓前听到这话,倒是也没多说,只放下凉茶的钱,就打算跟着主子往外走去。
但主仆二人还未出凉茶摊,就看到熟悉的一行人已经从朝天宫出来了。
两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还有一个绿衣婢女。
顾明珩看到那个锦衣女子的时候,先是长舒了口气,他停下脚步,怕人发现,没再往前。
但很快,在看清她们一行人的时候,他又紧蹙起眉头。
怎么会多一个人?
那女子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布衣,也戴着帷帽,看不清样貌,这会正被明锦和那个绿衣婢女扶着上了马车。
“咦?怎么多了个人?”
卓前显然也看见了,觉得奇怪。
顾明珩皱着眉,见马车欲离开此处,而青信也要跟随过去,他先走到自己的坐骑旁边,沉声发话道:“先跟上去看看。”
他说着,双腿一夹马肚。
胯下毛发黑亮的黑马,立刻抬起四肢跟着马车而去。
卓前也不敢怠慢,连忙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顾明珩很快就到了青信那边。
“怎么回事?”
低沉的男声响在青信耳边,青信立刻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主子竟然已经过来了。
“主子!”
青信忙与人拱手。
但顾明珩心系前方的马车,并未理会他的问安,只沉着嗓子又问了一句:“那个人是谁?”
青信当然知道主子问得是什么。
但这事,他也还没调查清楚,听到这番话,他也只能先如实把自己所知道的事与主子说道:“属下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刚才这个姑娘差点被人绑走,是姑娘出现救下了她。”
顾明珩一听这话就皱了眉。
他虽然戴着帷帽,脸藏于帷帽之下,但青信自小跟着他,岂会感觉不出他此刻的脸色必定是难看的。
他忙道:“属下回去就把这事和这个女人调查清楚,绝对不会在姑娘身边留有什么隐患。”
顾明珩没多言,只又问了一句:“吴济呢?”
青信答:“吴济留下来,调查那两人的身份去了。”
顾明珩便没再说别的了。
他不远不近跟在前边的马车后面,路上行人滔滔,京师地广物博,就连外族人也并不少见。
他们一行人虽然戴着帷帽,看着特殊,但也并不瞩目。
许多人也只是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而此时的马车里。
春雨给明锦和华岁各倒了一盏茶。
明锦则亲自握着一方帕子要给华岁擦拭脸上的伤口。
她这会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帷帽。
华岁正震惊于她的美貌,忽然见面前女子拿着帕子过来,一副要替她擦拭伤口的样子。
她神色微怔。
等反应过来,她立刻结结巴巴说道:“我、我自己来。”
她说着,连忙从明锦的手上接过帕子,自己擦起了嘴角,但她心中慌张,一时没注意,多用了力,倒把自己受伤的嘴角按得更加疼了。
华岁忍着痛,还是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明锦看见之后,脸色也跟着变了。
她连忙和人说道:“小心。”
目睹这一切的春雨,一会看看自家姑娘,一会看看那个受伤的女子,她心中已经有所猜测,此刻便看着华岁先说道:“还是我替姑娘擦拭吧,这里没镜子,你也瞧不见,免得把伤口弄破了。”
华岁听到这话,还是面露犹豫,她不太习惯接受这样的好意。
但被两人看着,尤其是那位漂亮的贵人,仿佛她要是不答应,她就要亲自动手了。
华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多谢姑娘。”她冲着春雨呐呐喊了一声,又跟明锦说了一句,“……多谢贵人。”
明锦没出声,依旧脸色难看地看着她脸上的伤口。
春雨倒是笑道:“应该的。”
她说完,笑着接过华岁手里的帕子,小心替人擦拭着伤口。
车上没有药膏,也只能先简单擦拭一番。
近距离擦拭的时候,华岁脸上的伤口显得更加触目惊心了,春雨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伤口,还是没忍住皱眉道:“那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也太过分了!”
她一脸义愤填膺。
她去得晚,并不知道发生在华岁身上的那些事。
华岁听到这话垂下眼眸。
她紧咬住红唇,脸色也再次变得灰败起来。
先前的事依旧如噩梦一般残留于她的脑海之中,倒也终于让她恢复神智,想起来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姑娘,您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吧。”她怕影响这位贵人。
那家人有头有脸,踩死人比踩死蚂蚁还容易。
她自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实在不想再害了这位好心的姑娘,能离开那边已是万幸,再待下去却不应该了。
还是找个地方停下来,再趁着那些人还没发现,先离开京师。
不过她没路引,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