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洪涝未退，珠儿的尸身便暂时被放在了偏僻的柴房。
宝儿走到柴房门口，透过缝隙看到一双绣着鸟雀的绣花鞋。
那是娘亲给阿姐亲手绣的。
他捂住嘴痛哭起来，眼泪落进嘴里咸得发苦。
他不敢走进去看阿姐最后一眼，是他害死了阿姐。
宝儿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谁知迎面就有人扇了他两个巴掌。
这两巴掌虽然力道不大，但当他看清楚扇自己的人时，心里一阵凉意。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办件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宋咏虽然人小，但嗓门格外大。
宝儿心里悲痛，解释道：“小公子，那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五步蛇，被人咬一口药石无医。”
“我阿姐就被蛇咬死了……”
谁知宋咏板着小脸冷斥一声，“那是她蠢，你们姐弟俩一样的蠢。若是你找来两条毒蛇，一条咬了你阿姐，另一条不就能咬她了嘛！”
宝儿的嘴角下沉。
阿姐的死落在宋咏口中，便只落了一个“蠢”字。
“没用的东西！”
望着一脸无所谓离去的宋咏，宝儿双拳紧握，手心的刺痛让他下意识摊开了手掌。
五两碎银子。
买了阿姐一条活生生的命。
有礼朝宝儿走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宝儿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怕被瞧见脸上的巴掌印，宝儿连忙低下脑袋。
有礼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自顾自说道：“听说周姨娘院子里出现了毒蛇？我还以为是咱们院子跑出去的，可一想这几日下大雨出不去，咱院子根本没蛇。”
“现在还没到惊蛰，按理蛇都在冬眠，难不成这蛇是谁特意带进来的？”
眼瞅着宝儿的脸越来越黑，有礼继续说着。
“毒蛇难找，应该是从城里的养蛇人那里买来的。等外头的洪涝退下去，侯爷去查一查便明了了。”
“也不知道是谁心肠如此歹毒，听说还害死了周姨娘身边一个可怜的丫鬟呢。”
有礼走了，他说的话却在宝儿耳边萦绕着。
他的蛇还真是在一个姓陈的养蛇人那里买的。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连脸都没遮。
屋子里适时传来宋咏的叫骂声，最近他得脾气愈加暴躁了。
阿姐已经死了，他不能死！
宝儿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祸水东引的主意。
趁着府里一团乱的时候，宝儿在天色变暗后又悄悄溜出了侯府，他换了身打扮又去找了那个姓陈的养蛇人。
有礼像影子一样跟在了他身后。
***
第二日天还未亮，南栀被人喊醒。
“少夫人。”趁着时候还早，侯府的人都还在睡觉，有礼悄悄来找了南栀，“照着少夫人的吩咐，该说的我都和宝儿说了。”
“昨天晚上他偷偷溜出去，果然去找了那个养蛇人。没有想到，他竟然自称是我，在养蛇人那又买了条五步蛇。”
有礼不傻，很快就意识到宝儿是想李代桃僵。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宝儿还要去买条毒蛇来。
“傻小子，世上除了那个养蛇人知道蛇是他买的，不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嘛。”南栀冷笑着。
如果她没有猜错，只怕宝儿会对宋咏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