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出门。”
早上,服侍霍尽渊更衣时,霍尽渊对纪云舒道。
走到府门口,烧云早已备好了高头大马。
霍尽渊掀掀眼皮:“换马车。”
烧云:“王爷,您不是最厌乘坐马车么?”
逐风:“今天风大,王爷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烧云牵着马往马房走去,抬头看天,今日风大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马车内,霍尽渊闷声坐着,纪云舒则坐在侧座上,敛目屏息。
这是一辆四驾马车,十分宽敞阔大,纪云舒有意与霍尽渊隔了一些距离,霍尽渊还是能嗅到萦绕在车厢内,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桂花馨香。
他清了清嗓子:“咳……”
“本王收到东宫的请帖,过几日是太子妃的生辰,你们同为女子,自当知晓什么作贺礼比较合适?”
“古董字画还是首饰头面?”
原来,霍尽渊今日特地带自己出门,是要给太子妃挑生辰礼。
一般来说,世家大族之间的礼尚往来,大多是无需单独再去采买的。
市面上流通的那些玩意儿,如何比得上世家库房里累世留存下来的古董字画、珍奇珠宝?
皇室宗亲更不用说,光是各种送礼与赏赐,多得数不胜数。
只是霍尽渊作为被废的前太子,原来东宫里的物件,自然不再归他所有。他八年不在京中,燕王府的库房,肯定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家当。
这才需要专门去街市上为太子妃采购生辰礼。
从亲缘关系上来说,是大伯给弟妹送礼,那就不适宜送胭脂水粉、头面首饰、绣品女工一类。
若是古董字画,恐怕市面上一时实难寻到能够匹配太子妃身份的佳品。
纪云舒在心里思量一番,这才向霍尽渊开口道:“奴婢尚在纪府时,和太子妃也曾有过数面之缘,知太子妃嗜书道,殿下何不送太子妃一块上好的歙溪徽墨?古人曾云:‘有佳墨者,犹如名将之有良马也。’对于好书道之人来说,得一块佳墨,必如获珍宝。”
霍尽渊眯了眯眼睛:“甚好。”
纪云舒想了想又道:“奴婢知道有一家老字号的墨轩,他们家有珍藏百年的上等好墨,或可一寻。”
霍尽渊颔首,于是,纪云舒掀开门帘,对驾着马车的烧云道:“去西市大街。”
马车驶入西市大街一条窄巷,停靠在一家门脸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店铺前,霍尽渊抬首,看到牌匾上写着“苍佩墨轩”四个大字。
店铺内一片昏沉,见到他们进来,竟也无人上前招呼。
烧云便高声道:“有人吗?生意来啦!”
无人应答。
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柜台前打盹。
“季翁,季翁!”纪云舒走上前去,被唤作“季翁”的老者这才抬起皱巴巴的眼皮。
“是纪小姐呀!”季翁慢吞吞地从柜台后踱出来:“你有阵子没来看我老头子咯!”
季翁耷拉着眼皮瞟了一下霍尽渊,见这男子气质出众,故意打趣道:“这就是你那权势熏天的未婚夫婿?”
纪云舒窘得满脸通红,连连否认。
季翁却似不信,认真叮嘱道:“等你哪日大婚了,一定记得来请我老头子去喝杯喜酒!”
纪云舒忙扯开话题,季翁摇摇头,宠溺道:“说吧,这次又看上什么了?”
纪云舒甜甜笑道:“季翁,我想要一对上好的歙溪徽墨。”
季翁摇摇头:“你又来打劫我老头子的棺材底!”
纪云舒摇晃着季翁的手臂:“谢谢季翁!改天我再给你带我亲手做的烧鸡来!”
霍尽渊皱了皱眉,他想,这倒是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她一次露出这样由衷的笑容,不由拿眼睛多看了她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