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两峡之间晕成了一团明亮而又轻柔的雾似的环状,迎着它伸展来双臂仿佛就能捧起它在头顶,地底的河流漫上海岸难掩自己的羞怯,圣洁的内心被阳光浸透成了霞光烂漫,越走海越深情,它将自己一澜澜的浪潮舒缓地伸向他们……诺瓦长舒了一口气,西野枫的身后收起了狰狞的形体,只见她抬起纤细的左手,正要遮住太阳愈加耀眼的光,突然敏锐她的听觉竟察觉到了看似宁静的海面之下有如落叶滑坠的声息……这声息西野枫是不可能听见的,他还站在那凝望着变幻着的天际那夺目的绚烂,唇边一抹纯净的笑……
诺瓦悄悄他的身后便化作了一尾婀娜的青色的鱼儿,顺着海灵动的肌肤纹理滑坠下去:“噢,原来是一个姑娘。”只见她仿佛睡着了一样,一任海水将她宠爱地托起掌心,再送入阳光追寻的目光中……深海里有似鲨鱼般大小的鱼儿萦着她的周身一个劲地在探看……
可是她却不知道,此时西野枫正俯下身去掬起一捧海水,当他的双手接触海的刹那,海便变幻成了荧荧金色交加绯红、亮蓝、嫩绿名种无比烂漫的色彩,一浪冲上,那碎金的阳光便跳跃上了半空,溅落西野枫欣喜的目光,而他的周身却只是晕染了这海异常梦幻的颜色,并未有潮湿裹挟而来,仿佛沙砾也都被一粒粒地染成了那不曾有过的璀璨,真想珍存下这一捧细沙……就在他又触碰那水面时,突然面前的礁石上竟躺上了一个沉睡着的女子……金色如瀑的发丝随着海潮的律动又变成了另一脉海奇特的心绪,阳光织就的衫裙勾勒出她如春柳般的身形,悄无声息他试途靠近着她,但是心中还是万般犹疑是不是该唤醒她,如若唤而不醒,他又将如何是好?这时诺瓦踏着欢跃的浪一下冲到了他的面前,无助之后的惊喜他刚想向诺瓦述说,一低头岩礁上却什么都没有了……仿佛一场梦,但它却醒的让你莫名的惊诧……
“怎么了?西野枫。”诺瓦走到他面前显然已经洞悉了他的内心,可他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当海浪拂过脚面时依然是蔚蓝如空的清彻,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如何而来如此之多的幻觉的?他苦恼的扑通一下就坐在了沙岸上……
此时兰波感觉自己正变作一只内心渴望支配着躯体的四足动物,他两只手先着地,灵活地抬起两条腿,如果他有尾巴的话,那一定是一条毛茸茸松鼠或狐狸的大尾巴,可以自如地将他把握不好的方向给调整至最佳的状态,让他不至于总是无端地被自己摔的遍体鳞伤……只见他翻过客厅的门槛、跳近窗台……那朵尽愿草漫洒的带着淡淡腥臭味的汁水已经把地面掩映成了一汪池水……他像只真正的老鼠一般俯下身就去啜饮那些恶臭不堪的水,饮过之后他的眼睛就会愈加迷离,内心却没有了曾经的丝毫彷徨……当他重新坐在桌前时,心中就开始了盘算,冥冥之中,他不知为何总是听见一种声音在召唤他:“兰波,兰波……”那个声音会让你想像出一个极其健硕而又翩翩风度的骑士一般的人,身着黑色的丝缎长袍站在你的面前,当他的嘴角上扬的瞬间,无垠丑恶的心绪会将你密密的捆缚而下,但你却丝毫不觉得窒息或痛楚,而他会向你张开有力的臂膀,魔幻的目光启动他的双唇,他在说什么:“哎……拉……吾……”兰波听不懂,只能瞪着迷惘的双眼又紧追上他温柔似夜的眼眸:“底……亚……谋……”兰波还是听不懂,心中却已想要离开了,他总是一个黑暗不明的象征,至于他是谁,又与自己何干呢?走吧,兰波:“入……吾……染……”“底……弗……利……比……”“吾……爱……你……”终于兰波听懂了,他,他瞬间成了他的支柱,在这彷徨浸透一切的时空中,他成了他精神和肉体的主宰……现在这株曾经令他厌恶无比的尽愿草也成了他唯一的食粮,而他的神就是那个黑衣骑士,他会为他指引生活和前行的方向,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所有感官的需求……
现在他要为他的主人献上他第一份礼物,其实不容争辩,那个清纯的少年无异曾获取过他良多的好感,但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令他的主人有青眯他的可能呢?只有这个异域的少年了,还有他身边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如果他把他们统统都献给他,那么他的这个至高无上的主人就一定会经常莅临他的面前,那么他也许就会找寻到去往天堂或远离地狱了征途了……
现在他的家人已经不足为虑了,他们已经被这污秽的时空和那个毫无良知可言的卿尘给蛊惑的只认得自己了,他曾亲身所见,往昔那挚爱着他的妻子当着所有金阙城的人的面,恳求卿尘为他们的惟一的儿子生出一对美丽的天使的翅膀,让他能够在天空中做他的战士,他就那么无助地,如同一粒灰尘般轻渺地看着他们惟一的儿子飞上了天,而他却只有十岁,飞上天的刹那,他就变成了如同翼龙一般丑恶的怪物……长长的如同秃鹫的鸟喙一口就衔下了身畔的鸿雁……当泪水淹没他的心时,他以为自己的妻子也会哭泣,但她没有,她只是在笑,以一个慈母最美好的笑容来迎接他儿子变作怪兽的一瞬间……
既然这些他至爱的人都背叛了他,他在这世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都没有了,他惟一可以为之奋力的就是他的主人了,他给了他心灵上极度的安慰,也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帮他拔除了曾经所谓的人性,那些恼人而又无用的牵绊,让它们随着这世界的灭亡而灰飞烟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