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恼怒和饥饿的无限膨胀,莫蒂默已经彻底甩开了自己的肉身,不仅是惋惜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而白白地搭上了西野枫的性命,也为数千年来他盘踞在“逐风胜景”大陆上呼风唤雨、气贯长虹,哪受过这般欺辱。不知名的一群莫名的怪物就在他的眼前仗势欺人,硬生生地就把他的贴身侍卫给吃了,你让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沙丘之上、骄阳之下,他因为贪吃了太多的“鳞片人”而褪去了原本庞大如蟒蛇一般的身形,自体内渗出的那无穷无尽的黏液也似枯竭了一般。原来是那些黏液因活跃的生命力而不断地绵延,四处于他觅食,现在黏液不再滋生,他更加感觉饥饿的苦痛无一时不似针锥剑刺着他那磅礴浩荡的胃……
每食入一个“鳞片人”,他的身体上便会生出数枚硕大的银白色鳞片,一经日光的雕琢,此时他便如真龙一般光彩夺目、通体辉煌耀目;头顶状如鹿角的两只分叉的角盘根错节很是美观;两只硕大如月的眼眸灵动着似在思索……
西野枫远远却不知他的盘算,仍极力隐蔽在悬崖顶端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底下山呼海啸般的“鳞片人”们……突然迎面巨门内的阁楼上一圈圈金黄、赤红、碧绿的光环萦绕、旋转正由小渐大缓缓驶来,在西野枫的眼中那一圈圈光的行进真如时间在这地底开辟的极尽神秘的隧道一般。不由得他不问烟姿了:“烟姿,看见了吗?那是什么?”“我早就看见了,主人,这地底的人说不定还与我们幽影族人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呢。”“为什么这么说?”西野枫听烟姿如是说,刚才那激浪洪流般的恐惧突然一下全都化作了诧异。
“你眼前的这种光道,它是为了影使铺设的。”烟姿说着不知怎么就显身在了西野枫的身边,着实让西野枫吓了一跳,抬头问他:“你就这么显身了不要紧吗?”“此时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影使那边,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我怕万一有什么,可以以防意外。”西野枫使劲握了握他的手指以示感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维加曾说过‘影使’是你们幽影一族王的护卫。”“是的。”正说着一个漆黑、苍茫、若隐若现的人影便出现在了那“鳞片人”长官的身侧,他们像是在紧密地磋商着什么,而不是“影使”单方面的传达。说了好一会儿,西野枫都感觉到自己麻林酸痛的脖颈了,他们好似还没达成一致,虽然“影使”面目模糊,但那长官西野枫他们却看的一清二楚,他分明是由突然的震惊到彻底的恼怒,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极其不可容忍的事情,哪到底是什么呢?
盛怒之下他猛然挥手,倏忽纷纷扬扬的“鳞片人”部队就循着“影使”的光道涌了出去……最后差不多快要所剩无几了,长官又大手一挥,他们全都默然守候在了原地,最后“影使”突然变作一只金翅黑羽的火中涅盘而生的凤凰一般驮起长官飞离而去……
“我们怎么办呢?”西野枫无助地望了望蛰伏在身侧的烟姿。
“用不着我们着急,那几个留守的士兵肯定会耐不住寂寞的,等着瞧好儿吧。”烟姿满有把握地安慰他道。果然那个刚才得胜的军士也在留守之列,只见他得意地朝剩下的十来个人挥了挥手就又飞身跃入了那个仍是漆黑一片的右侧窄门内,不过一刻便扬着手中一把碧蓝璀璨的弓飞身返回了他的伙伴当中,只见他举头瞄准头顶一处巨大如同寒冰雕刻的花窗正中那透明的花蕊处,箭过花窗开始如花绽放般地旋转起来,先是一瓣瓣花瓣悬飞出整个花窗,然后又纷然连缀成一束束如花枝般缱绻的花枝,最后它们渐渐地都打破了自己原有的规则,淅淅沥沥成了一场场悠然不断的细雨,当那无边雨丝触到悬崖底,一道通往繁华街市的路径便打开了……
“快看,烟姿,他们全都朝着那又一道繁盛的城门欢笑着涌去了……”
“快,快随我来。”烟姿也意外地十分兴奋,可是兴奋过后突然他又莫名地失落了起来,匍匐在那儿仍是一动不动的,似在思考……
“嘻嘻……你认为我就真的跟上他们不得了吗?来烟姿……”说着他就念起了“护……齐机共……土陆天……”倏忽他便隐身进了无形。“太好了,你也有维加的影子了,真没想到,这样们就能追上他们了。”说着烟姿跳起来拽起“隐身的西野枫”就追至那些“鳞片人”到了那飞檐走兽的城门前了……“快,快,烟姿,路,路快消失了……”的确,还未等烟姿回身,他已感觉头颅、躯干仿佛都如飞沫粉尘一般将要四分五裂而去了……
进了城,西野枫他们才见识了这里其实堪比“逐风胜景”大陆上那些繁华的城邦而且更加其乐融融的一个大都市,酒楼、茶舍、当铺、珠宝商店……一应俱全。最可笑的是那些“鳞片人”并不先进这些商铺娱乐,而是径直走进了一家城门右侧毫不起眼的三层木楼,烟姿走上前去抬头看了看招牌,名唤:“焕颜”。他思来想去不得而知这到底是家什么店,就和西野枫一起在台阶上坐下,看着满街的繁华却只能落寞地守候原地……
明亮的灯笼下,一个身着绿色长裙的老嬷嬷正笑容可掬地给坐在摊前的顾客端上热乎乎的浓汤,那汤的气息缠绵悱恻地就传进了西野枫饥渴的腹中:“我饿了,烟姿。”“喝点‘玉满枝’吧,如果脱离了这帮‘鳞片人’我们可就真的被丢进了深渊里了,忍忍吧。”“哎呀,也不知道这里到底经营着什么鬼行当,眼见天都黑了,他们怎么还不出来啊?”西野枫在那儿叽叽歪歪地埋怨着,烟姿侧身一看,天啊,他们是终于出来了,但已经面目全非了,和这街市上普通的老百姓几乎一模一样了,但惟有一点,他们那惯于杀戮的眼眸中,不管棕色、漆黑,边缘涌澜的仍是血光点点,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