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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还是那个声音(1 / 1)

清辉如银,无论是仲夏还是暮秋,皓月都漫洒下了它无垠透明的思绪,引着红尘中辗转的人们想要荡涤尽心间绵绵的轻尘……可是灵魂却不需要,它们没有迷惘、哀愁、寂寥、甚至不存在感觉,惟一奢望的就是新生。此时伫立在无边黑暗中卿尘才又一次安宁了下来,现在他又一次丢失了需要盘算数不尽杂务的生命,他甚至没有心生悔意的机会,有的只是望穿这黝黑,找到可能的一线生机,正是这一线的生机指引着他又一次踏上了空虚的征途,在这征途中他又一次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丛林中深处飞往月亮之上那曾经纯洁的无垠灵魂,它们萦绕成环形、彼此微笑着却看不见;还有那隐匿森林不知何处的精灵,也纷纷开始了它们入夜的狂欢,卿尘无声的走过,它们看见了却无心去过问,因为短暂的生命拿来快乐的时间也太仓促了;路边时有忧虑过重的人,他们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着身外倏忽而逝的时间,卿尘也无暇去打扰他们,有时也会羡慕他们,因为忧虑的沉重,反而印证了他们挥霍掉的生命已足够久远;真想坐在下来惬意地谛听一下海妖的歌声,是不是有那么娇媚,可是生的欲望逼迫着他飘摇的脚步,一刻也不得停息;篝火边跳舞的人一定很快乐,最起码他们拥抱着蒸腾着的热气,而自己越走越冷,越走越冷,四周的一切都又再疾速地凝冻着,必须赶在天亮前走上曾经那条熟悉的路,再遇见他,他是谁他不得而知,可他就是他的神只,他赋予了他生命,使他从虚无中一次次踏入实实在在有忌恨和快乐的生命里……

月光在幽暗的水面飘漾如鱼鳞一般,卿尘小心地踮起脚尖、踏上那细碎的清辉,他其他部位都不能接触月光,因为只有这脚尖还保留着赫托的残肢,涉水而过,他便又能寻到他了,幽灵之躯的他是完全看不见他的,当他的声音开始流动,卿尘便感觉那是一团团绛紫、银灰、粉白的光束在萦回着自己流动……

有时他也会想到赫托,这个纯洁到无知的人,来到世界上他仿佛只想做一个彻底神圣的人,但却相遇了霉运连连的陆晚隐,那是一个假仁假义,只信奉自我的极致灵魂,却狡辩着甘为苍生的大道,一失足便跌落了万丈悬崖,当自己靠近他想要交换他的躯体时,他却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还有未进的事业,而同行的伙伴却是一位心伤过度、急赴黄泉的人,于是他设下阴毒之际,活活地将赫托推入了自己曾经跌落的山洞,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他又化作灵魂的导师引着自己交换了赫托的灵魂。确实,有了赫托的身体之后,卿尘一时也产生了生命无穷的欲望,可是好景不长,他又一次被青漫野无情推入地狱的鬼魅们再次拉下了山崖,以为这次彻底归于绝望了,谁知又是赫托从地狱恶鬼中为他伸出了惟一的援手,于是他便带着他的灵魂,回到了他的故地,一次次无情地与生命失之交臂,赫托惟一能盯上的只有他的爱人——净语。卿尘不知道一个被人放逐地底的灵魂是怎样在暗无天日的时空中挨过岁月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像自己一样迫切地寻求着生的希望,但她却为他们采撷来了那儿最纯净的花儿——地心莲……赫托也许此时又在地狱里哀嚎了吧……

“你来了。”还是那个声音,犹如光的闪烁、风的柔媚、夜的真挚。卿尘能够感受到在这儿——地狱的边界,月亮硕大、明亮的眼眸无时不在窥视、星河洒下悠悠清波、没有白昼挤身的可能,惟有永夜的亘古不变……他一定伫立在那儿——黑暗摩天、巨大的拱门下微笑地注视着他……

“我失败了!”卿尘惟有在他的面前才是真挚的,他颔首伫立台阶的正中说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完全符合当初我选择你的心意。”听到他如是说,卿尘收紧的心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放松,接着他便说到了自己此时最迫切的想法:“我很冷,眼看再也看不见又一个黎明了,但我想你是不会放弃我的,哪怕生命一次又一次将我无情的遗弃,所以我又来了。”“当然,这又是我选择你的一个重要的原因,你很聪明,太聪明了,聪明的都不可能将我筹划的任何事情搞砸,所以你是对的。”“接下来,你只要在黎明之前、第一缕曙光显身之前回到暮蟠山——你的故乡。青漫野的身边,我为留着一具尚好的躯体——逸出尘,重生之后你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可是你最清楚青漫野怎么可能放过我呢?”“当然,我最清楚了,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为什么?”卿尘必须把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弄清楚。

“从这里,我的身后这条你再熟悉不过的回廊走过,你会面临万丈深渊,所以你要万分谨慎,接着循着蜿蜒、氤氲的小路,你便出了我这城堡的角门,角门外,你便会莅临了暮蟠山的幻境,用你毕生所修之术,于那雾蔼中你寻出时间铭刻在岩石间残酷的记忆,便会明了了。”

“是。”说着卿尘,便迈上了一级级愈加冰冷的台阶,他不能再停留半刻了,但也必须得在拂晓前弄清青漫野所有的底细,于是他狠狠地甩掉了赫托仅存在他身上的残肢,大步流星地迈过了长长、寂静的回廊……角门外就是暮蟠山幻境的谷底,寒冷愈来愈紧地攫取住了他,他缓缓地将自己幽蓝似火的躯体慢慢分化着……倏忽便缭绕成了一团明艳、凄寒的烟光,一层层擦去那岩间的血垢,慢慢地他看见了、看见了……一幕幕凄惨、无法述及的过往、在那过往里青漫野仿佛不时回头,机警地四周探看着,是否有人曾见识过那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