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对质(2 / 2)

大牢里的假齐王是他安排的,特意选了个身形与李辞相似的秋决要犯,原为试探絮儿对李辞的真心。不曾想,竟真有人趁李辞落难暗下杀手。

从锦鸾宫出来,恒荣帝立马吩咐抬轿太监去了宁仁宫。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

恒荣帝略抬头,将宁仁宫殿门望着。浓黑的夜像一块遮天帘幕,看不清重重宫墙里的景物,一并看不穿人心。

这一连串事情蹊跷得很,如何贵妃派人往都察院送食盒,一路畅通无阻?原本该有御史当值,那天偏巧又都病了,里里外外全剩贵妃的人。

没准儿有人在推波助澜。

“回御书房。”恒荣帝冷声吩咐。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人却少得很。因先太子殒命于此,皇上很少过来,配的宫女太监也少。

已是一更末,窗外簌簌的风声衬得天地格外安静。

李辞坐在书案前揉着额角苦恼,信写好却没法子往隐春园送去。关在御书房好几日,不知絮儿在外急成什么样?

有没有急得乱打人?

正愁着,有太监传话皇上驾到,李辞拔座起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恒荣帝径自坐到暖榻,略一挥手将一众太监避在门外。

冷声道:“让你抄的《孟子告天下》可抄好了。”

李辞往书案揭下抄写的文章,双手呈上,“儿臣抄好了,每日一遍,不敢懈怠。”

恒荣帝没看那本手札,指了榻前圆凳给他坐。

“那句‘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如今读来是什么意思?”

李辞暗自揣摩几天,猜到父皇大约动了传位给他的心思,不然怎么单独困他在这里,又是抄写文章,又是问他对政事的见解。

他正色道:“父皇是让儿臣等。”

恒荣帝笑起来,“如何不是忍,而是等?”

李辞答,“如今朝政如雨后洪水,清浊难辨,父皇要儿臣修心敛气,于混沌中等待时机去浊扬清。忍是做给旁人看的苦难,儿臣不觉得苦,便只算是等。”

恒荣帝心内满意,面色却严厉,“鬼话连篇!看你是没想明白,明儿接着抄。”

李辞厌烦他分明想夸赞却无缘无故把人骂一遍的态度,无奈行礼道:“儿臣遵旨。”

恒荣帝原打算就此回永寿殿歇息,看见李辞眼下两团黑云,就知道他没睡好。

多余问了句,“齐王妃前些日子去闹了都察院衙门,你知不知道?”

李辞一怔,想笑又难过,絮儿必定以为他关在都察院衙门,以她的性子不劫狱都是好的。

想到絮儿的关怀,李辞眸底“噌”地亮起来,“儿臣不知。”

稍一顿,先替絮儿开脱,“她不过是担心儿臣安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请父皇不要怪罪。”

一想到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恒荣帝就心绪不畅,如何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们碰上了?

夫妻太顺遂了不行,他登上皇位是因为做皇帝的皇叔去世,偏皇叔又无子嗣,从皇室宗亲里选出他,并没经历凶险夺嫡,便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

康皇后软绵绵的性子,做逍遥王妃尚可,入宫之后难以招架后宫琐事,年纪轻轻就病死了。

如今李辞与齐王妃的感情自是没得说,且看这两个人是否有造化,适应纷乱不断的前朝后宫争斗。

恒荣帝硬着嗓子道:“朕又没说杀她,你急什么?”

旋即轻蔑一笑,“只怕她以为你没了指望,接到休书就离府也未可知。”

“休书?”李辞缓缓抬头,拳头已然捏紧,布满血丝的眸子挣得发红,“父皇赐了休书给她?”

恒荣帝原本没想赐的,这会儿还真想看他们能否在逆境里相互扶持。

一时玩性大发,起身道:“以你的名义给的,明日一早就传旨到隐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