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脸色顷刻变得十分难看,其中最难看的当属李赟。
皇后分明对他保证过,圣旨是由安插在御书房的眼线放进去的,万无一失。怎么突然变成这个?
细看那字,确实是先帝御笔亲题。想必假诏书早已被先帝发现。
李赟冷汗直冒,再看紧闭口唇的恒荣帝,心生一万个怨恨。为什么李辞可以做皇帝,他不可以?
然而恒荣帝已经死了,他问不到答案。
好在他的母亲和舅舅还活着,能为他的光明前程写下动人的楔子。
京城西北的城门的守城将领是萧定川的旧部,而皇宫的禁军统领亦是。想必此刻萧定川已经带兵进了皇宫。
想到这里,李赟蓦地生出无限胆气,冷声呵斥,“大胆宫人,竟然偷梁换柱!”
望着他震怒的冷脸,絮儿更觉痛快。萧家上下做的事上不得台面,李赟越是正经越觉荒诞。
她朝圣旨瞧了瞧,笑道:“怎见得就是偷梁换柱?上头盖着玉玺呢。”
目睹她极力维护李辞,李赟心内早是又酸又痛,却不忍对她动怒。
温声道:“齐王妃,这里不是女人家说话的地方,请你暂避殿外听候旨意。”
这话絮儿可不乐意听,挺直腰板正要同他理论,李辞先一步道:“朕受天命即位,众卿自当竭力匡扶,而非混淆视听。”
冷冽的目光看向李赟,“三哥,请你出去。”
两人并排站着,彼此都不相让。
这是站队的要紧时刻,大多数官员宗亲都在观望。一步走错,不只是满盘皆输,极有可能全家丧命。
月落云端,今夜格外安静,似乎与寻常夏夜并无不同。
已过宵禁,临街的铺面全都上了板子,街上空无一人。除了士兵的脚步声嗒嗒嗒地砸在石板,再无别的声息。
萧定川骑马走在队伍中间,一前一后由年轻少将护卫。
来至皇宫前,萧定川勒马停下。目光含着幽怨的恨,一眼又一眼注视着承载天下人野心的皇宫禁地。
今日之后,泼天的权势尽数落入他萧家囊中,再也不必忌惮谁。
恒荣帝用他却不信他,一晃二十年过去,萧定川再不能忍受。
好在他妹妹可靠,顺利爬到皇后之位,又在宫中收买人心,营营汲汲筹谋十二年。如今里应外合,总算等来好时机。
“将军,宫门大开,是否有诈?”有位年轻副将探路返回,抱拳道。
萧定川的目光沿着宫门望进皇宫里面,笑了下。不相信昏庸的恒荣帝能有能力设下陷阱。
何况,京城卫戍部队里藏着好些他的旧部党羽。他一声令下,就能控制住京城兵马,只要他想。
萧定川的眼眸忽地亮了下,在心中将全部计划推演一遍。不紧不慢道:“禁军首领是咱们的人,亲军上值二十六卫也全都换成了咱们的人。”
“进!”
萧定川一声令下,两千士兵迈着整齐步伐渐次走入宫门。
他不下马,神气十足地从当中大门迈步进去。
藐视恒荣帝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等顽劣无能的君主,不配高高在上地对他发号施令。更不配治理整个国家。
国家需要有能力有智慧的君王,腐朽的一切是时候推翻了。
待一干人全部进入宫门,列队往正殿走去。身后响起咚的一声,沉闷和缓慢,宫门竟然关上了。
萧定川忽觉不对,勒马大喊,“怎么回事?让禁军统领林茂之速来见我!”
话音刚落,便从宫墙丢下一具尸体。那人身着铠甲,却身中数箭,如同刺猬一般。
正是禁军统领林茂之。
“不好,有埋伏!”
未等萧定川细想,便听副将一声怒吼。顷刻箭簇如雨,嗖嗖嗖地射向士兵。
一排排士兵中箭倒下,萧定川知道中计,冲向城门试图破门而出。
然而宫门牢不可破,凭底下将士如何用力,推不动分毫。
不远处传来年轻的嘲笑,“萧将军不在西北坚守国门,竟在此处撞宫门,真是好雅兴!”
来人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小子,生得白净俊朗,却是一身腱子肉。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萧定川生出欣赏之意,不慌不忙道:“小子!今日放我出去,来日封你做大官!”
闻言城墙守卫的士兵都笑出来,陆展的爹已是大官,经过此夜恐怕要升尚书,往后首辅也当得,会稀罕一个溃败将军的封赏?
“多谢萧将军赏识!”
陆展高声笑道,话音和利箭一同刺向萧定川。精准扎向他的心脏。
萧定川捂着心口倒地不起。
不远处,围剿的禁军从陆展身后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挥舞着刀剑,杀声震天。
两个副将知道活不成,拼死护主。其他士兵没有这样忠心,投降的人有大半。
一时场面混乱起来,厮杀的,投降的,厮杀的诛杀投降的。
萧定川便知行动失败,勾手叫来副将,“梁诚,过来!”
生怕他有性命之忧,那位叫梁诚的副将迎去,“将军请放心,末将这就为您杀开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