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霎站起身,细细看着桌上陈旧的铜镜,柳眉轻蹙。
她的手指在玉骨笛上来回摩擦,沉思着。
她自小有灵气护身,如今又有玉骨笛在手,为何昨夜会身陷幻境?
那幻境的女子,是谁?
难道昨夜所见种种,是此屋主人的生平?
可恍惚所见的红衣厉鬼,又是谁?
似乎,她与此屋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寂风平缓的呼吸声传来。
月霎收回思绪,将万伤灵膏倒了些出来,敷在他的伤口处,又将丹药给他服了一粒。
她探了探寂风的脉象,虽然虚弱,但是已复生机。
再睡个一两日,应会转醒。
月霎起身,又将水囊拿了过来,滴了几滴在寂风干燥的唇上。
就这样,每隔一会儿,她就少许滴些水给他。
她掰了半块干粮,就着水,将就果了腹。
白日里,这小屋中倒也还算安静,月霎本想还是寻棵树歇息半刻,但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日光景悄然而过。
夜色爬了出来,巨大的身影将世间万物都笼罩其中。
月霎坐在寂风身旁。
她望着寂风平静的面容,破庙初遇时的记忆涌上脑中。
那时,他背靠神像,闭目养神,面容冷清,笑容懒散。
他说:“你若害怕,就睡我身旁,放心,我对你绝无冒犯之意。”
曾几何时,他救她于水火,给了她重新燃起的希望。
如一道明媚的阳光,直直照进了她的心中。
“穆戎寂风啊穆戎寂风,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
派来扰乱她的心神。
倦意袭来,月霎索性靠着墙壁睡了。
午夜。
丛林深处的鸮声传来。
凄凉而尖锐,如亡灵呼唤。
飘忽不定的叫声,阴森而惊恐。
令人不寒而栗。
树叶婆娑,伴随着低语而至。
一阵阴风突地袭来,将门缓缓打开。
冷月下,一抹身影踏风飘然而至。
屋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传来,夹杂着血腥味与淤泥味。
身影披着红嫁衣,青丝倾斜如瀑,完全盖住面容,长长的拖在地上,月下光,青丝所过之处,无数双鬼手纷然而至。
薄雾又升了起来,朦胧中,身影停在月霎身前。
她慢慢附身,伸出干枯的手指,红甲长而锋利,犹如猛禽利爪。
只要轻轻一抓,便会血肉模糊。
枯手停在月霎的颈前。
被青丝遮住的漆黑眸子里,闪着贪婪之辉。
她细细观赏着,如看一件奇世珍宝般。
这一具躯体着实完美,年岁又轻,若食了她的魂魄,占据她的肉身,这倒也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瞧这气息,还是个练家子,功力不错,内力浑厚。
万不能破坏了这具完美的身体。
枯手上移,停在月霎的发顶上方,张开手掌,森森阴气正不断从掌中溢出。
今日,她便要食其魂魄,取而代之。
月霎身上的玉骨笛突然亮起,那亮光正照在厉鬼之眼。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传来。
厉鬼身影随即飘开几步之远,立于门口。
她的身后,阴风不断,吹得衣衫翩飞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