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说笑,月霎倒也不怒,只问:“今早你洗脸了么?”
寂风如实回答:“洗了。”
月霎问:“用的何物?”
寂风道:“一条小溪。”
本以为她会问关于小溪的话,他正想说那小溪里的水很清很凉,溪中小鱼成群,水草丰盛……
谁知月霎却道:“估计那小溪装不下你的脸。”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脸大。
往深了说,就是厚颜无耻。
寂风神色如云般变幻,看不真切。
黑黑红红的白了好一会。
好利的一张嘴,一如既往。
他在她面前,竟讨不到半分好处。
“你的伤,如何?”
“承蒙照料,万分感谢。”
“伤重之时,你一直在呓语,什么阿爹,阿娘,风儿,月下雨,月霎。”
瞧他如此正经的模样,月霎玩心大起。
“月下雨?月霎?”
“是啊。”
“不……不……不太可能吧?”
“我只知月下雨是我,那月霎是何人啊?”
“她……”
寂风侧头,眼神飘忽闪躲,不敢与月霎对视。
她的眼,太过澄澈,也太过凌厉。
似乎能轻易洞穿他的心思。
应该不会……不会吧?
寂风开始了自我怀疑。
月霎望了望四周,神色敛了下来,凝重道:“穆戎寂风,你看此地,像村落么?”
闻言,寂风也细细观察了一番,道:“十之八九,你看,此地平缓,虽杂草丛生,但外围却被密林所包裹,平缓之处又被小溪环绕而过,或许,此前,这里是有人家的,可为何又全没了踪迹,只留下一破败小屋。”
月霎也觉得奇怪,要想消失得如此干净,除非一夜之间被外力踏平?
否则就算人搬离了,房屋也还在,虽然会残破,倒也不会消失得如此干净。
天灾?
还是人祸?
又或者,阿陵在撒谎。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月霎眉眼一挑,问:“穆戎寂风,可有兴趣。”
寂风点头:“雨姑娘相邀,不敢不从。”
月霎凤眼冷了一分:“能撑得住么?”
寂风道:“不做牛马,便能撑。”
月霎:“……”
……
艳阳正悬。
如一盆快要燃尽的炭火,散发着最后的温热。
二人围着平缓之处绕行了约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房屋的痕迹,除了草木,便再无其他。
密林中,偶尔传来一阵欢快的鸣叫,十分悦耳。
不知是哪只鸟儿,正在炫耀它的歌喉。
又一阵空灵之音传来,似乎是云雀的声音。
寂风指着溪边东南方突起的一个小土堆,道:“月下雨,你看,那里像坟么?”
月霎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突起的一处,确实有些像。
二人一边踩着草,一边将半人高的草叶按下,不算长的距离,却足足走了一刻。
月霎与寂风看着眼前这座荒坟,面色沉重了几分。
方圆几里,只有一座。
孤零零的落在草丛里。
无名无姓。
坟堆之上杂草丛生,似乎比周围长得更盛。
春生秋枯,夏荣冬落,演示着生与死的距离。
月霎道:“这孤坟,会不会是阿陵的?”
寂风疑惑:“阿陵?是谁?”
月霎:“容颜绝世的厉鬼。”
寂风:“……”
“见见可以么?”寂风心中好奇。
“你在她的屋里宿了几夜,竟不曾见过?”月霎惊讶。
寂风立即道:“重伤昏迷。”
月霎轻笑:“今夜子时,你会见到。”
“当真?”
“嗯。”月霎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在屋中宿了几夜,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寂风收起笑意,“屋中地下埋有几具尸骸。”
尸骸???
月霎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