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门口,从晌午到日落。
那轮血色夕阳,像红红的灯笼挂在天际,将云霞烧得通红。
也染上了寂风的双颊。
落日刻在月霎眼中,她问出心中疑云:“传闻风神能力超群,若非所犯大罪,想必易浅释也不会对你下追杀令。”
叶动影斜。
细物无声。
只是那曾经的过往,一如深秋的落叶,终究要回归泥土。
一岁枯荣,周而复始。
寂风的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已不是风使,世上也再无风神,我只做我自己,穆戎寂风。”
“你为何会被竹国通缉?”
“我杀了雪使。”
“???”有何特别么?
“逍遥死于他手。”
逍遥?难道是与他上次一起暗杀自己的同伴?
“你的伤?”月霎问道。
“你为何会途经此地?”提起伤痛,没人会将痛楚剖开示人,寂风也不例外。
“出来历练一番,家中之命,不敢违抗。”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很快,到了子时。
今夜无月。
寂风点了光。
是昨夜未曾燃尽的残烛。
一阵阴风袭来。
月霎站起身,道:“她来了。”
寂风立即站到月霎身旁。
妖魔鬼怪,他虽未曾见过,但气势要足。
若她作妖,一个金钟罩便来。
阿陵的身影随风飘然而至。
她停在屋中央,望着挖开的骨骸,一言不发。
寂风望去,只见她离地三四尺,青丝凌乱,身上着的嫁衣,红得沁血。
发丝遮面,并不能完全看到她的面容。
月霎问:“为何我会入了你的幻境?”
阿陵道:“心中有善念,存有好奇之心,便会入。”
“此前可有人入过?”
“有。”
“几人?”
“两人。”
“是他们么?”
阿陵点头:“不错,被我吃了。”
“大胆。”
月霎一声喝斥。
阿陵吓得立即飘开几步。
“他们罪有应得,谁让他们起了色心。”
屋中一片安静。
月霎也恨那好色之人,所以她能感同身受。
阿陵缓缓道:“我与将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说过,等他建功立业后,便会娶我,我与他早在十六岁时便已定亲,阿娘也早已为我做好嫁衣,只等我年满十八就便与他成亲。”
“六十五年前,我与他婚期已定,可突逢边关告急,他身为守城将军,自是责无旁贷,不容推辞,临行前,他答应过我,待到他平安归来,定会娶我为妻。”
阿陵说到此处,微微有些哽咽。
过了许久,才又道:“将军负了我,我坐在村口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
“春去冬来,村口的草木繁荣了几载,凋零了几载,而将军始终不曾回来。”
“有一日,村落长告诉我,说将军不会再回来了,他已娶她人为妻,叫我断了念想,找个好人嫁了。”
“将军与我情深义重,我自是不信,于是托人前去打听,辗转许久,才知,将军早已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
“不久后,村中突发瘟疫,阿娘不幸染上,拖了几月,也最终离我而去。”
“那场瘟疫,村中死了大半,就连他们的良善也都死了去。”
“他们说我是不祥之人,将军被我克死了,阿娘也被我克死了,就连瘟疫也是因我而起,多荒谬啊……”
“后来,我被钉在木桩上,受尽折磨与凌辱……”
“我心中恨意难消,怨气难散,终成了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