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夫子原本咆哮的怒气因为杜若鹄的几句话瞬间消弥殆尽,天下做学问的人谁不想有朝一日学生遍天下,谁不想教出几个旷世奇才。可他才学并不出众,做人也不够聪明,所以去教导皇子这种好活轮不上他,只能教这在后宅的女眷。
石夫子也是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思想去干的,并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但是杜若鹄的话又燃起了他为人师表的豪气。尤其是那一句“让知识入脑入心”,石夫子觉得说的太贴切了。
“这么说,你都背下来了?”石夫子看向眼前的小姑娘,那种人到老年遇知音的感觉又来了。
“是,学生背下来了。”杜若鹄躬身对着石夫子行了个礼,然后张嘴开始背诵《弟子规》。
这《弟子规》的背诵还全赖于自己前世部队的一位领导,那位领导极其推崇国学,闲着没事就喜欢拉着他们这些基层的官兵聊国学。因为她的历史成绩最好,所以就被推去和领导聊,自己为了能够和领导有共同语言,弟子规、论语、千字文全都背了个遍,在这个过程中也养成了一个好记性以及对文言文的兴趣,所以背个书并不是难事。
不过这个朝代的《弟子规》和前世那个还是有点出入的,前面杜若鹄了解过,大楚所处的年代大概在宋朝末期,而自己前世的弟子规是清朝一位秀才所做。大楚现在学的这个弟子规是一位前朝大儒所做,分“励学篇”“孝悌篇”“为人篇”“行止篇”“教子篇”五个篇章,和杜若鹄前世学过的尽管不全相同,但大概的意思大差不差。
石夫子听着少女清亮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背诵着,那声音沁人心脾如同清泉石上流,石夫子越听越满意,背到最后发现杜若鹄一字没错,刚才因为她没有抄写的不悦此刻全都被欣喜取代了。
蓝清月怎么甘心让杜若鹄就这样蒙混过关,她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用在坐之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光会背有什么用,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只会背书谁做不到。”
“《弟子规》列举了为人子弟在家、出外、待人接物、求学应有的礼仪与规范,特别讲求家庭教育与生活教育。教育子弟敦伦尽份、防邪存诚,养成忠厚家风;教育人子如何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待人接物、修身治学。”对于蓝清月的不屑,杜若鹄也不生气,只是根据自己的理解,将《弟子规》的含义解释出来。
“好好好……”听杜若鹄几句就说出了《弟子规》的内核,石夫子很是满意,不由得连说了好几个好。
石夫子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多几个杜若鹄这样的学生,说不定自己早就教出几个惊世之才了。
“谁知道你在哪抄的。”蓝清月眼见着石夫子从生气变成满意,心里更是愤愤,已经忘了自己答应过夫子要同窗友爱,说话也更咄咄逼人起来。
“这么说,蓝小姐也能背下来这全篇是《弟子规》了?”石夫子此刻觉得这位蓝家小姐不仅不友爱同窗,还蠢,蠢得可怕。他好歹也四十多岁了,是这些小丫头的祖父的年纪了,什么事情没见过。
石夫子从昨天就看出来这位杜小姐并不受公主喜欢,他也明白这权势倾轧下的弯弯绕绕。他原本只想明哲保身不管这些小女孩之间的手段,可现在一是对杜若鹄起了爱才之心,一来是觉得这蓝清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课堂纪律,挑衅自己作为夫子的权威,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此刻也毫不留情的戳破蓝清月。
“夫子……我……我……”蓝清月突然被点到,一时间结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在不住的念叨完了完了。
“蓝小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你能做到那你您可以站在制高点上指责别人,若是你做不到,那就不要如此肤浅的挑剔别人。殊不知你在刻薄别人的同时,已经被别人甩出了好久。”石夫子的话说的不可谓是不重,饶是蓝清月再怎么嚣张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此刻被石夫子如此斥责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
石夫子也不愿意和小姑娘多计较,只是失望的看了她一眼,便让其他人把书翻到昨天学的页面上继续上课。蓝清月纵使心中满腹委屈,此刻也无人诉说,只能低着头紧咬着牙,任由眼泪大滴大滴的滴到书上,心中想着自己和杜若鹄以后势不两立。。
杜若鹄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住的叹息。原本是自己收到蓝清月霸凌的,可现在看这样子倒成了自己欺负人家了。不过杜若鹄也无所谓,在这吃人的古代,活着最重要。更何况杜若鹄一直秉承的做人理念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节课很快结束,课间休息石夫子去了自己休息的屋子休息去了,杜若鹄正在课桌边安静的做着笔记,就觉得有个人站在自己桌前,一道阴影投射下来挡住了她的光。
杜若鹄抬起头来一看,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站在自己前面,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他旁边正站着哭的双眼红肿的蓝清月。那小男孩见杜若鹄抬头看他,顿时面露嫌弃的打量着杜若鹄。
杜若鹄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穗禾公主正单手托腮一脸看好戏的看着自己这面,蒋英她们三人趴在桌上睡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课堂门外隐隐有几个小小的身影在外面偷看。
杜若鹄猜测这小男孩还是隔壁皇子学堂的,只是不知道身份是什么。皇子学堂里主要是以皇长孙为首,因为皇长孙年纪小才八岁,所以伴读和同窗也多是八九岁的少年。一个是古代男女三岁不同席,再一个是八九岁的少年和她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姑娘着实玩不到一块去,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