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殇没有搭理这条老狗,话锋一转,道:“但留给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是极为合适。”
赵中常肝胆剧颤,最擅揣摩圣心的他竟然接错话了?这可是中常侍之大忌,只要再来几次,被发落是必然的结果。
却听皇帝又感慨道:“一个十八岁的小兔崽子,谋事竟然比八十岁的老吏还要深远周全。姜氏果真常有妖孽乎?”
姜氏传承六百年,大周两朝开国功勋,而且是第一功勋。
赵中常再不敢乱接话,讷讷不敢言。
“替朕盯紧了他,朕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姬无殇已经对姜云逸自我标榜的能臣有了几分认可,但对其动机仍然心存疑虑,决定再观察观察。
姜云逸走到宫门前,环顾左右,对值守的小黄门道:“劳烦公公安排车马。”
年纪不小的小黄门一脸狐疑,竟然还敢主动要宫里派车相送?但仔细一思量,竟真的唤来一辆马车送姜云逸离去。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不忿地道:“干爹,议政殿的公侯都没这么嚣张的,咱凭啥惯着他?”
小黄门抬起拂尘轻敲了干儿子一下,嗤笑道:“就你这悟性,这辈子想到我这个位置都难。给咱家记住喽,咱们都是皇上的狗,皇上喜欢的咱就摇尾,皇上厌恶的咱就狂吠,懂了么?”
小太监吃了挂落,好不懊恼,但还是不太理解地道:“可是干爹,这位不也是主子最厌恶的公侯么?”
小黄门似乎脾气极好,循循善诱地道:“这位国公爷和议政殿那几位不同,无权无势,还刚把天捅破喽,引得龙颜震怒,却还能安然无恙走出来,咱敢赌皇上不喜欢他么?皇上若是不喜,能容他啰嗦一个半时辰?前些年皇上最信重姜久烈的时候都没单独奏对超过一个时辰过。”
小太监吃惊地道:“干爹,您是说,这位马上要飞黄腾达了?”
小黄门却意味深长地道:“那也不见得,先捧起来再摔死在地上的也不在少数。”
皇宫,朱雀门外。
“大叔,这都快晌午了,少爷咋还不出来?难道皇上还要留他吃中饭?”
听到小豆子喋喋不休一个上午,姜大实在忍耐不住,斥道:“休得胡言,当心祸从口出!”
小豆子缩了缩脖子,委屈地道:“少爷都说童言无忌的。”
姜大恨铁不钢地戳戳小豆子脑门儿:“家主宽容,不与你计较,难道你自己不知收敛么?你明年就十六岁了,是大人了,以后多看多听,家主不问,不要乱说话,记住了么?”
“大叔,你看,有辆马车,会不会是少爷出来了?”
朱雀宫门缓缓开启,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小豆子立刻开始叫起来。
姜大轻敲了他脑门儿一下,斥道:“休得胡言,宫里向来是管接不管送的,只有极少数威望高的老臣才能得皇家相送的殊荣。”
马车驶出朱雀门后,便开始加速。
姜云逸将车帘掀开冲着管家姜大和小豆子微微一笑,确认二人看到了自己,便放下帘子,吩咐车夫,直奔城南。
强索宫里马车相送,就是为了告诉旁人,你看,我不仅活着走出了皇宫,还得到皇帝礼送。
所以,这事儿的关键点已经转移到皇帝身上了,世家们要集中精力应付皇帝才是正经。
至于被强行扯虎皮的皇帝,当有容人之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