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又羞又臊,却不吭声。
颜如凤掐着妹妹脖子,将其低垂的蜷首强行掰起,咧嘴一笑:“自是千肯万肯的。”
大事定下,妇人们嘻嘻哈哈抓着颜如玉去耳提面命一番,尺度之大,叫颜如玉羞愤欲绝。
妇人们散去,男人们各自的事业不同,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颜行之一贯睡得早。
“曾祖,我们颜家是什么阶级?”
七岁的重孙颜文正已经勉强能自己读报了,肯定是看了今日大周日报头版头条的《论阶级》,是以发出此问。
次子颜真清、重孙颜如松、女婿孙山,似乎也极为关注这个话题。今日大周日报的《论阶级》在洛都引起了广泛反响,风头之劲甚至盖过了右龙武卫大军南下。
对于《论阶级》,包括朝官在内的读书人那是众说纷纭,奉为圭臬的大有人在,批评的也不少。
三人都非常想听听颜行之的看法,这是一个政治与学术高度结合的敏感话题,夫子们的表态其实是非常重要的。
颜行之欣慰地看着重孙,笑道:
“我颜家乃书香门第、史官世家,不过人各有志,你想是什么阶级就做什么阶级,只要黜恶向善即可。”
颜文正大声道:“我要和姑父一样的阶级!”
孙山悻悻地摸摸比肩,和咱一样么?
颜真清忍不住斥道:“好的不学,非要学那缺德的竖子作甚?”
颜文正诧异地反问道:“二祖父,姑父到底何事恶了您?”
颜真清冷哼一声,却不解释。
颜文正却不肯放过他,追问道:“可是施政不当,公德不彰?”
颜真清还是不吭声,颜文正又道:“可是举止不检,私德有亏?”
颜如松赶紧上去拍了儿子一眼,斥道:“岂可如此咄咄逼人?”
颜文正却挣开父亲束缚,正色道:“爹,理不辨不明,姑姑马上要过门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心中芥蒂,自是要尽速解开。”
颜如松也哑口无言,颜行之却意有所指地道:“无病呻吟罢了。”
被亲爹如此损,颜真清脸上挂不住,行礼后转身走了。
“曾祖,小正还是不明,果真有史以来便有了阶级之分,那三代之治还有什么值得缅怀的呢?没有阶级之分的大同世界才是更值得追求的不是么?”
听到这个问题,颜行之感觉脑门儿直突突,儒家一直在颂扬三代之治,结果今日那小子直接把祖坟给刨了,所幸天下大同这个祖坟倒是冒青烟了。
“大同世界虚无缥缈,三代之治确有其事。眼睛要看得远,脚下也得踩踏实喽。”
听到曾祖解释,颜文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姑父说,应聚焦阶级分化程度,而不应纠结阶级分化本身,就是脚踏实地之考量?”
颜行之无奈地点点头,若是那竖子当面,说不得便要吹胡子瞪眼分个高下,可跟重孙不能强词夺理,是什么就说什么。
“曾祖,这世上的许多阶级,到底哪个阶级才是中流砥柱?”
颜行之罕见地露出了深思之色,显然这个问题不可轻答。
“不论出身何种阶级,能秉承天下为公信念之超阶级者,是为中流砥柱!”
听到曾祖字斟句酌的解答,颜文正双眸炯炯发亮,向往之色溢于言表道:
“与其说是姑父背叛了世家,不如说是姑父超越了世家,小正以后也要做姑父那样的人!”
颜行之却砸吧砸吧嘴:“最好别学那小子。”
颜文正诧异地道:“曾祖也对姑父不满?”
颜行之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
颜如松赶紧拉着儿子走人,省得大家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