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洛都,内阁。
一大早,姜云逸刚赶到内阁,就见韩天养神色凝重地跟进来。
“明相,潜龙卫昨夜急讯,荷兰人炮击钱塘,摧毁了钱塘北码头,所幸人员撤离及时,并未有人员死亡,只有三名留守人员受伤。”
姜云逸闻言沉默了一下,道:“此事到内阁相国为止,其他人一概不予知晓。”
韩天养拿着炭笔,在册子上做了一个简单的记号,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洛都所有陈粮立刻下调三钱,今年新粮维持不变;九月初一起,新粮陈粮都在这个基础上继续下调两钱,这个价格,要维持到明年秋收!”
韩天养微微一惊,今年虽然没有大灾,但去岁透支巨大,今岁北方税赋锐减,洛都粮草虽然不紧张,但也绝不宽裕。
去冬,姜云逸借助逆贼火烧太仓的时机,设计强索了公侯们三百万石粮食,把粮价强行压到了升米十二钱。
升米九钱,已经是永兴年间较低的水平了。现在就定下未来一年的粮价,是不是有失草率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钱塘之事,竟然只有封锁消息一个指令么?
旋即,他便恍然。
明相从不对战事指手画脚,此事看来是要等水师拿出战果再定了。
只是,水师初创,人都没招齐呢,哪里能指望得上?
“责令司农寺太仓令带队,内阁监察司、统计司协同,从新科进士中抽调江南士子同行,即刻南下收购粮草。
至少要三千万石粮食,多多益善,请中央银行全力配合。”
韩天养欲言又止了一下,还是道:“明相,此事不小,或应上会议定。”
姜云逸有些无奈:“这不是习惯了么?行吧,那就等上会再定。”
话说还真是不习惯呢民主协商制呢。
“友谊关那里怎么样?”
姜云逸随口问了一句,却听韩天养道:
“有些冷清,燕国世勋子弟倒是来了一些,但贫寒士子却是非常少,尤其辽东周姓大族子弟更是一个没有。”
姜云逸丝毫不以为意地道:“平心而论,作为国君,元利贞只是中上之姿,比老燕王还要稍逊一筹。
但丘太一算得上燕国有史以来最有格局最有魄力的国相了。他不可能看不懂我们的意图,一定会严防死守。
燕国世勋轻易不可能跑到大周出仕的,辽东周姓子弟更是避嫌都来不及。
所以,丘太一只要尽力对没有家世的读书人封锁消息就好。
我们也不能期待可以用一些偏门手段就击溃他,要等国家机器急速膨胀后,再去强行碾压他。
文攻这种事,本来也不可能立竿见影的,总要几年功夫慢慢渗透。
燕国就那么大点地方,两三年,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明年科举,在友谊关设立分考场,境外士子,按照先前报上公布的比例如数录取,只多不少。
燕国士子无需提前,开考前一天感到友谊关报名领取号牌就行,不查户籍。”
韩天养谨慎地提醒道:“若此,燕国怕是要派细作的。”
姜云逸微微一笑:“不重要,重要的是燕人来大周出仕了,而且路径可以复制。”
韩天养无言以对。
虽然大周士子肯定会发牢骚,但从大棋局来看,这绝对一记刮骨刀,会刮得燕国痛不欲生。
革新吧,世勋们决不答应,强推后患无穷;
不革新吧,寒门英才肯定要离心离德。
太平年月还看不出利害,等大兵压境的时候,就只剩下权贵自己反抗了。
“内阁的人手还够用么?”
听到明相忽然提起这茬,韩天养苦笑道:“从来没够过。”
姜云逸会心一笑:“那就继续招,叫文选司定个合理的方案,下次也一并上会议定。
官员面向整个司棣官员选拔,吏员半数从其他府寺调用,半数公开招募。
另外,吏员中工作成效特别突出的,遴选一小批上来,我审过后报陛下御览。”
韩天燕闻言微微色变:“明相,若此怕是要引发不小的纷乱。”
姜云养淡然道:“官吏一体化,你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