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昏黄的灯光摇曳着,照亮他一半的身躯,另一半却隐匿在黑暗中,似乎时刻就会融化在屋外那黑暗里。
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小灰不禁摈住了呼吸。就听见傅司继续说道:
“怪异的强大源自于它的纯粹——在纯粹的绝望与痛苦中所诞生,又抱着对人类最纯粹的恶意。但我想,这或许也是它的弱点。过于纯粹的东西,一旦渗入了杂质,即使那只是一星半点的异物,也会让那份纯粹荡然无存。
“就像是一张白纸,只要洒落一滴墨点,就完全毁了。怪异或许也是如此,如果在它们那份绝望与痛苦的‘黑色’之上,染上其他的颜色,使其变成‘灰色’,那么,它们【怪异】的本质或许也将会被彻底剥夺。”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执意让张菱参与那‘游戏’。”傅司忽然问道,“小灰,你觉得张菱与仪式是什么关系?”
一怔,小灰回答道:“作为仪式的替补钥匙?”
傅司点头道:“正是如此。如果最后许愿没能成功杀死心愿,我想,灰鲲或者是那未知怪异,就将会诱导张菱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勉强完成仪式。也正因为这样,所以那未知怪异才并没有试图阻止我对张菱采取的行动——在它看来,我诱导张菱参加‘游戏’,正中其下怀。”
小灰接话道:“但是阿司你让张菱参加的游戏根本就不是为了培养她的求死之心,而是——求生之心。”
“所以我才说,那未知怪异根本就不了解灰鲲的仪式。”傅司微笑,“它只看见张菱在这个过程中很痛苦,就认定了她正在滑向深渊,却不知道有些璀璨坚韧的东西,就是人在痛苦中才会慢慢生根发芽。”
小灰明白了傅司的意思,“那璀璨坚韧的东西——对于怪异而言就是‘杂质’。”
……
……
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对于人类而言无比珍贵的东西,在怪异看来却无异于毒药。
“可是那‘杂质’到底是什么?”小灰迷惑道。
“不知道。”傅司摇头,“对于不同的怪异而言,它们诞生在不同的绝望与痛苦之中,所厌恶的‘杂质’自然也就不同,无法进行统一地定义。
“在《猫鼠游戏》中,小鸟游即使被宝木集所背叛与欺凌,却依旧没有对世界心生怨恨。这对于大猫而言,无疑就是一份刺眼的‘杂质’。这或许也是它无论如何也要杀死小鸟游的隐藏原因。
“而在《花鸟市场》中,同样继承了来自于家庭中上一辈人所传递下来的毒素,心愿却并未像‘女人’一般,腐烂在那滩烂泥中。这就是让‘女人’无法下咽的‘杂质’,所以她才会如此妒恨自己的女儿。
“至于《灰鲲事件》,张菱固然曾经想死,但最后却从那绝望中挣脱开来,那份让她得以挣脱的力量,对于灰鲲就是‘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