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少年回头,看到了苏问昔皱起的眉头,立刻说道:“苏大夫,是否觉得身热?请容在下为苏大夫收起斗篷!”
苏问昔正出了一后背的汗,一听,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你这个少年蛮知礼!”毫不客气地解下斗篷,交到少年手里。
少年接了,搭在臂间,一股清浅的药香混着不知名的什么清冽的花香。
少年愣了一下神,这花香,更像是女孩子家用的吧?
一道厚帘再揭过去,似乎是个雅室,摆着茶台茶具,好嘛,赏花饮茶,日子过得挺舒服嘛!
苏问昔在心里对自己撇撇嘴。
再一道厚帘揭过去,苏问昔听到了人声,声不高但绝对人不少。
由此可见大户人家的素质,搁现代开个会,下边的声音能比领导拿着麦克风声大。
显然是个有素质、有教养的大富人家。
门口站着两个跟刚刚的侍女一样衣服的女
孩子,这边帘子一打,两个女孩子立刻齐声、婉转细语地行礼:“见过三公子!”
三公子点点头,对引路的侍女说道:“细婉,你去里面跟太夫人通报一声,我请苏大夫给老太爷瞧病来了。”
苏问昔翻翻白眼,细婉(碗),你干嘛不叫个细瓷?
正腹诽,听见三公子轻声说道:“苏大夫,请里面稍坐!”
苏问昔走了这半天,早累了。平时不锻炼,关键时刻受磨难。谁想到这个前太傅家这么大啊!
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有钱不怕付路钱,进你的府就用了半个时辰,我老太婆上山采药都没有这么累,诊金翻倍!”
三公子:“……”
他真得很想知道,这个苏大夫爬的是什么山、采的是什么药,居然比进他们赵府还轻松。
当然他不会傻得去得罪这位五请六请比诸葛亮出门还艰难的苏大夫。
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这位传闻中脾气怪异的苏大夫、女神医,此刻心情不爽,被得罪了。至于原因……
好吧,如果他知道这位苏大夫如此嫌弃赵府的宅子,也许当初引她到别院要好一些。
之前听闻这位苏大夫要诊金狮子大开口,还以为是个爱财爱富之人,可是一路走过来,她似乎除了对所到之处、所见之物露出不屑的表情外,好像没有多的表示。
而且,她那个医馆,除了地方大一些,房间多一些,真得真得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如果一定要拿一个词来形容,他只能用一个词:简陋。
当时还以为这位苏大夫是个多抠门的吝啬鬼,依她狮子大开口偏偏病人不断的情势看,即使没有家财万贯也大小是个财主了吧?
然而看看她住的房子,看看她手下的那些人。就是她自己,好像除了他手上挂的这件黑貂皮的斗篷、她手里拿的
乌沉木的手杖,真的真的看不到有什么值钱上档次的行当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这位脾性古怪的苏大夫,接的许多病号伤员是免费治疗?不光义诊、还义疗?
苏问昔悠闲地喝着漂亮的侍女送上来的茶。一寸光阴一寸金,要知道她的时间是用银子来算的。赵家掏得起钱,她乐得喝上一上午的茶。
茶实在不错,清香之中微带苦意,应该是高山寒处所采,这个时候,喝这种茶,正好暖胃。
苏问昔其实更中意手中用的这只青碧薄胎的细瓷碗,小巧玲珑地拿在手中,光看茶器也是醉了。
她身下坐的是鸡翅木的玲珑雕花扶手椅,手底下的精美刀雕挂藤葡萄让她用了好大的忍耐才没有伸手去抚摸一把纹理。
她那个曾经是世袭名医的老爸当年除了她这个女儿,最爱的就是各种古家具的收藏,她绝对是被潜移默化出来的下意识。
四五盏茶过去,苏问昔忍不住想去厕所的时候,细婉打帘子过来。
“三公子,老太爷请苏大夫入内!”
苏问昔心里“嗤”了一声,好大的架子!求医问药的,还敢跟她这个来看病的比架子,这次的诊金坚决是少不了四位数了。
“家里太爷一向爱面子,每每见客必要衣帽整齐,苏大夫久等了,请见谅!”三公子明显看出了苏问昔的不快,站起身来的时候连忙解释。
苏问昔心想,还是个死要面子的老头子啊!
嘴里说道:“无妨!反正等不白等,你们是付钱的。”
三公子:“……”这位苏大夫,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默默将苏问昔往里面让。
又走了两重门,苏问昔终于听见了咳喘声。咳中带着拉丝的声音,气息不接的样子,这分明是哮喘了。
早有所料的苏问昔在侍女挑高的帘子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