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昔人还未回府,她向皇上当面退婚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不过版本却是这样的:话说苏问昔殿上封了乡君,又兼献了三大医馆,头上又有苏神医的名头,倒不知怎么得了皇上奶姆的青眼,就被召进宫里见了见。这一见才知道她原来与杜鸣杜大将军幼有婚约。杜鸣是谁?当朝的武状元,为皇上复了边城退了西番的大功臣哪!
奶姆再问,这位苏乡君除了医术精湛,女红针织竟是半点不会。皇上多宠爱杜大将军?觉得这还了得?杜大将军日后和成了婚连件像样的衣袍都没得穿,太不像话了。当即赐了三名貌美如花、无所不精的侍女,都是奶姆一手调教出来的。
搁常人,这是天大的面子啊。瞧瞧,皇上亲赐侍女,就为杜大将军日后能穿件像样的衣裳。
谁知这位苏乡君偏偏是个性情乖张的。居然说三名侍女貌美如花,妨害她嫁人,当即要退人。皇上金口玉言,赐了人还能退?这位苏乡君一见不成,竟然提出退婚,不嫁杜大将军了,理由是自己除了医术无一是处。配不上杜大将军!
婚姻之约,如此儿戏!杜大将军都认了,你居然退婚!还是跟皇上退!你再性情乖张,也看看说话的对像是谁啊!
皇上当然怒了,不仅怒了,还申斥了苏乡君。言说即便退婚也是杜大将军退,何时轮到你个小小的游医晋的乡君退了?你既然自知配不上杜大将军,就去闭门学习,力求配得上杜大将军吧!
苏乡君于是这样就被遣回苏府了。
整个朝野都哗然了。
有人的反应是,苏问昔,你真以为封了乡君自己就飞上天了?太天真了!
然后有人想,苏问昔,你还真以为皇宫就是你游医耍横漫地抢钱不讲价钱的地方啊!皇上念在你的三大医馆捐了没有砍你的人头你就念
佛吧!
然而那些后宅的命妇小姐们就想:这个苏问昔是个妒妇吧?还没成亲就跟皇上赐的三个侍女较上劲了,这要成了亲,那还不整天造着醋啊?哎哟喂,杜大将军你当时挺牛气啊,一个个地赐婚不要,示好不要。原来是自己从小就定了个醋坛子啊!还是个连女红都不会的醋坛子!
那边定国王妃听了信儿,就惶惶地想,这可不像我那乖女儿做的事情啊,她顽皮是顽皮,也就作弄作弄她两个哥哥,可从来没有行过什么出格失礼的事情啊!
苏瓒听到风声的时候立刻叫了苏墨来。
苏墨倒是一派沉稳,看着苏瓒说道:“宫里的事情,即使传也是暗里传。这风声传得这样快,又这样详细得明目张胆,没有皇上的示意,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苏瓒提着的一颗心立刻松了下来。他是关心则乱,一听风声如此,先就吓了一跳。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低调行事,为的不正是避风头?
立刻又有些担心地看苏墨:“皇上是什么意思?这样一传,阿宣的名声……”
苏墨轻攒着眉头:“如此一传。将来子规如果不能娶阿宣,阿宣便无人敢娶了!”
“你是说……我原以为,皇上是不乐意见这门亲事的。”
苏墨轻轻叹口气,低声说道:“我们想隐瞒的事情,未必阿宣一点不知道。她大约退婚是真,一定不是宫里传出来的那样。”
苏瓒一下子锁了眉头:“阿宣知道多少?她知道得越多,对她越不利。”
苏墨敛着眉,眉宇间带了些许的忧虑:“我倒是不担心她知道多少实情。杜鸣心思深沉,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大约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起。当日父亲被先皇的人押解来都,她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何况那几年,她一直打着医馆的幌子想设法救人。她即使知道些许
实情,也只是道听途说得多。外面的人,能知道多少实情?”
“照你这么说,我却是放心了些。”
苏墨苦笑道:“我现在只是想,她是为了什么要退婚。杜鸣的身世,我们能查到,皇上必然也能。皇上如果已经知道杜鸣的身世,他和阿宣的婚事便分外敏感。阿宣提出退婚,皇上不顺水推舟反而对她大加申斥,满城造势,我却是看不明白了。”
一下子说得苏瓒又紧张起来。
苏墨自幼做皇上的侍读,对皇上不敢说了若指掌,一般心思也能猜个七八分。如果连他都看不懂皇上……
“老爷,公子,小姐回府了!”
门外面三九禀报。
苏墨听着三九有犹豫之声,挑眉问道:“还有何事?”
“……奉皇上命令送小姐回来的内侍官传皇上口谕说,要小姐在杜将军回都之前做十套春装、十双春鞋外加绣十只荷包给杜将军!”
苏瓒:“……”
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