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翘着兰花指,将茶在滚水中稍浸了一刻后,拿精致镂空雕梅花的小银勺挖了几勺蜂蜜放进茶里,轻轻晃了晃了琉璃壶。
她人生得极美,动作又精致,手里擎着那壶盏,活活就像一幅画一样。
站起身来,嘴角含笑地说道:“我家夫人精通医理,这牡丹花茶,最是活血化瘀,养血和肝,可令面色红润。养颜美容是一定的。我家夫人特意为众位小姐精心泡制,众位小姐赏脸,不妨多饮几杯!”
各位小姐面前重新摆过的茶杯俱是透明精致的琉璃盏,小巧别致,的绢花,做成牡丹分蕊的样子,煞有意趣。
加过蜂蜜的茶自带微微蜡黄,向上看,黄澄清透,犹如蜜蜡一般。
众位小姐之前都听说了赵府的牡丹花一朝全部掐去送给苏问昔制了茶,茶之精贵,就是宫中奶嬷也只得了两盒。刚才已见了壶中的精妙,一听可美容养颜,如何不喜?一个个称赞道是,纷纷端起杯子细细品茗。心里想的是,都说这位苏乡君粗俗,粗俗之人焉能有此精妙的心思?可见传言不实。
先有白府的小姐品完了,赞叹道:“这茶清新宜人,有牡丹之香气,又有蜂蜜之清甜,入口微温,及喉甜软,不似饮茶,却如甜酿。”
孙府的小姐说道:“刚才看这位姐姐泡茶,茶未品,先已引了眼球过去。真真是心思精妙。”
苏问昔就笑道:“其实是平时无聊闹着玩的。若得几位妹妹喜欢,也不枉我招待一场。”
周浅浅早就按捺不住地问:“从来不知道姐姐有这手艺,以后说不得要跟姐姐多学一学。”
苏问昔笑起来:“其实都是唬人的玩意儿。和大家常泡的菊花茶是一个
道理,只是少有人费心思罢了。只我手头这茶不多,不好意思拿出来分给大家。大家若是有心,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取自家中初开未开的牡丹花,摘下来风干于凉爽干燥处收着,泡的时候就如刚才的法子,加白糖或蜂蜜都是好的。”
左容容就笑道:“就刚才泡茶的样子,纯拿来欣赏也是好的,更何况还能养颜。”
苏问昔说道:“牡丹养血和肝、散郁祛瘀、常饮可使气血充沛、容颜红润、精神饱满。然而因有活血之功效,家有孕妇的话还是要避忌一些。”
曹敏仪心中本来对苏问昔就不喜欢,当日又被她落了面子,于是就开口说道:“苏乡君精于医理,没想到喝茶也有如此精妙的心思。”
苏问昔哪里不知道曹敏仪心中的不痛快,然而并不介意她语气中的冷讽,大大方方笑道:“精妙谈不上,不过是不爱那些苦哈哈的茶艺,又懒得学茶道,给自己找些乐子罢了。”
苏问昔说的这样坦荡,并不自标风雅,让得了其他几位小姐的好感。从前也是处处被曹敏仪压着一头,如今看曹敏仪被苏问昔三言两语的驳了回去,心里也是幸灾乐祸的多。且又喜欢刚才泡茶的光景,一个个都凑到苏问昔面前求授机宜。
苏问昔借着牡丹花茶出了风头,见好就收。
因没有几个相熟能说话的,真坐个个把时辰让她主场她也造难,这些小姐们也拘谨。谁见面不相熟会说什么体已话?架子端拿一时还罢了,真端拿个把时辰,别说这些小姐们郁闷,她自己先无聊死了。
于是让底下的侍女们在水榭上摆了棋盘、琴瑟等物,着得力侍女在旁侍候着,各找各的相熟知己各找各的乐子去。
豆蔻觉得她家夫人,真是一等一的万事敢撒
手。让你招待客人,你倒好,这便满把撒手地躲清闲了?不过,跟着她家夫人也有一段时间了,想着这种场合她肯坐镇确是已经为难她了。想来定国王妃也没有指望她家夫人招待出花来,不过是消消各家的心思罢了。
因此苏问昔就这么胡闹着,豆蔻也未出声提点。
周浅浅跑去和几个相熟的小姐去观鱼,左容容哪儿也不去,就坐苏问昔跟前守着。她娘带她出来纯粹是因为她祖母存了攀附王府的心,然而定国府的世子虽然品貌俱佳,左大人却不想女儿去争这块香饽饽,定国王府虽然人口简单,然左大人和定国王共同辅佐皇上,同是近臣,走得太近,不免有结党的嫌疑。
慢说两家大人有考量,即使两家大人都同意,那边还要经过皇上点头赐婚。新皇即位时间并不长,心思难以捉摸,若让皇上存了嫌隙,以后可是全族的灾难。
左容容自是乖巧通透,左夫人一提点,就知道自己嫁入王府的事决计是不成的。因此也不去跟各府小姐去凑,左右跟紧了苏问昔便是。反正她也是喜欢这位乡君,不痛不痒的闲话唠一唠,回去跟她祖母有个交差便是了。
一时间,各府的小姐分了群,下棋的下棋,观阵的观阵,那边有弹琴论调的,这边有品茶赏花的,倒是各自找了各自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