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产婆几乎是哭着求她:“娘娘,一定要撑住,千万别晕过去,小皇子的命全在你手里啊!”
他觉得这时间为什么这么长?这一刻为什么这么难熬?他冲动得想上去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拽出来。他想将她抱在怀里,跟她说“你对我疼没关系,你对我哭也没关系”。
她已经失了力气,整个人软软地躺在床上。产婆哭喊着求她撑一撑,然而她似乎意识游离一样地已经不去反应了。
他冲上前去,几乎是发狠地攥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发狠地说道:“你敢出事,朕一定找他给你陪葬!朕说话算话!朕一定会让他给你陪葬!”
她虚弱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他觉得她的眼神竟然意外地温柔带着笑意。
那一刻的温柔怦然击了他的心,他的人竟然定在那里。
她在这
宫中数月,从来没有一次,对他有过一丝这样的温柔。原来她温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么?
他怔怔地握着她的手,失了心神,去回味她那一刻的温柔。虽然知道,那丝温柔,并不是给他的。她不过是在恍惚之间,看错了他,将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常想,他赢了江山,得了天下,却居然连一个女人的温柔都得不到吗?
他怔怔地出着神,耳边听到孩子的啼哭。
产婆几乎是哭着跪着将孩子递到他面前:“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他并没有看那个孩子,而是将眼睛看向她。
那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是他关心的对像。他唯一在意的,是她而己。
而她,已经沉沉昏倒在床上,眼角居然落下一行清泪。
一天之间,他终于见到了她与以往不同的表情。她对他的笑意,对他的温柔,对着他流出的这一行清泪,多么难得。
然而这些,都是给另一个男人的。他知道,与他无关。
他并不喜欢这个排行是三的儿子。可是却亲自为他写了名字的题牌,亲自为他办了“三朝洗儿”,甚至在她不肯将孩子交给奶嬷一意要带在身边的晚上,他不舍得孩子闹醒她,亲自守在那个孩子身边,为他换过尿垫。
他将全皇宫最好的一切都奉到了这个孩子面前,以至于全皇宫的人都以为这个孩子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连他的皇后都质问他,一个心并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他到底留恋什么。
他留恋什么?不是得不到的不满足。
他和安王反目之前,他是见过她的。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正妃,她将成为安王府的女主人。无意中的一瞥,她翩然对着安王温柔如水地微笑,仿佛是三江春水润了寒风料峭。
他一刹那间想
,对那个妇人之仁的弟弟,唯一可以惹得他嫉妒的,就是这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他宫中的,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他唯一给的权衡便是利益。而那些女人的身后,那些家族们,唯一权衡的,也是利益。
他很早就知道,帝王之术,在于利益制衡。他那个痴情得有些傻气的弟弟,显然并不太懂得这一点,或者他懂,却不屑于用。所以注定,成为帝王的,会是他。
这个女人原本不该改变他的人生,然而命运总是有这样多的意外。她淡漠着神情被带到他面前,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他杀伐征战的一生,原来依旧还有个地方是荒芜的。他希望能开垦的,是她。
然而她并不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她对他依旧是冷的,淡的,爱理不理的。她的心思都用在这个孩子身上。
很多时候,她拿他当隐形人。他坐在她的宫殿内,看着她对那个孩子浅浅微笑,温声低哄,温柔如从前她对上另一个男人。
受惯了她给的冷漠,却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对上她的温柔,对她的冷淡更锥心难受。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放下了做皇帝的威严,放下了做男人的尊严,却依然融化不了她心里的疏离冷淡么?
到最后,积集的恼怒爆发出来,他终于对她用了一次强。
他和她,从此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他低下姿态地千般示好,她冷淡厌恶地不理不睬。他气怒至极地对她用强,她冷漠地包裹着自己愈加疏离。
他失控暴怒的时候一遍一遍问她:“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怎么样?”
总在失控的时候,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讨厌这种感觉,他想要的,不是对她用强,不是看她僵硬地在他怀里一片灰败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