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些话,赫连钦顿时心里一紧。
其实他并没有打算改变开挖河道的方向,只是因为昨夜听了军医的话,感觉心里非常不爽,为免秦珂在时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打算先修整一日的。
现下看完秦珂的话,他忍不住凝神朝她细看了下,心里开始犹豫。
“你果真发现这四周还有瘴气?若是我们改变河道的方向就能避开了么?”
秦珂点点头,又继续在纸上写:此处地理环境确实容易引发瘴毒,将军难道没有想过,明明这里有水,亦比城中湿润却无人居住?想必西南的先人已经亲身试验过,知道此地不宜住人,所以附近才毫无人烟的。
赫连钦记得前几日收到属下奏报的时候,其中也提到过,他们在这溪流一带发生了多处水潭,便打算把营地驻扎在这附近,也方便日常取水。
当时他也想,此处离城中明明不远,为何乡亲们宁愿忍受干旱,情愿修渠引水,也无人到此处安家?现在听秦珂这样一说,也大致明白了原因。
于是他点点头:“既是这样,那你先在帐中等着,我派人去前面看看情况,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便下令将河道改
向。”
秦珂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向帐外走去。
赫连钦心里此时微微有些后怕,又不免对秦珂心生感激。
西南这支军队中,虽然有部分是本土人,对开凿河道一事自解乐见其成。但其中也有部分不是西南人,他们对西南并无感情,愿意来此卖力,只是出于对赫连钦的忠心。
若是让他这帮忠心的将士因为自己的一己之见而丢掉性命的话,赫连钦恐怕到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昨日那十几个将士发作时的症状他亦看到了,口唇发青,面无人色,昏迷几个时辰都不见醒。若不是秦珂将他们救过来的话,难免会引起军心不安。
他从未想到,这个曾经让他嫌弃的女子,竟在这种关键时候帮他稳住局面,没有让他失去将士们的忠心。
秦珂并不知赫连钦在想些什么,所以在看到那人回头朝自己看来时,还有些诧异地眨眨眼。直到发现赫连钦看了她许久,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这才慢慢红了脸颊,将头低下去。
见她又躲闪着低下头,站在远处的赫连钦不由皱了皱眉,旋即想起前几天他与秦珂之间的争执,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难道秦珂
还真觉得那个姓赵的小白脸比自己好?在人家面前笑颜如花,在自己面前却总是低着个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思及此,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顿时有一种挫败感。
在心里狠狠骂了赵毅一番,赫连钦才用力一拂衣袖向前走去。
鉴于他的动作向来粗鲁,秦珂又没瞧见他的脸色,故而也不知他在生气,只想着能帮赫连钦避过这场灾难,不让西南将士们再受瘴气荼毒已经算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了。
赫连钦到帐外不一会儿,秦珂果然就听到将士们集结的声音,正想出帐看看情况,就见赫连钦又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并不似方才出去的时候那般美好,秦珂瞧着他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等着他先开口。
赫连钦人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她道:“你可准备好了?我们即刻便回城。”
秦珂愣了下,旋即站起来特别乖巧地拿起桌上的药箱,朝他走去。
赫连钦以前看着她那双明丽的眼睛,只觉得里面的光芒又纯净又干脆,一眼就能望到底,说多傻气又多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