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正坐在离他不远的榻上看书,时而皱眉细思,时而似是看到什么要紧的内容,从旁边拿出另一本书来比较,最后又失望地放回去。
赫连钦借着灯光朝那书上瞥了一眼,发现扉页上写着《西南毒经》四字,忍不住眼瞳微暗。
他早知秦珂一直惦着他中毒之事,却未想到她到现在都在查。
意识到这点,他心里突然有些羞愧。他心里念着秦珂,想的却都是些儿女情长耳鬓厮磨的小事,而秦珂为他,秉烛夜读,翻遍医书,只为替他身中之毒求解。
相比之下,他实在是个小人!
就在这时,门扉突然被人叩响,秦珂立时回神叫了声进。
琼儿裹挟着一身寒
凉夜色推门而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扬声道:“姑娘,醒酒汤煮好了。”
她边说边偷偷抬眸看了眼坐在桌边的赫连钦,将汤放在桌上,便又低头敛眸退了出去。
秦珂亦未等,走过来试了试那汤的温度,发现还有些烫,就暂时没有叫醒赫连钦,而是坐到榻上,继续看起医书来。
灯火葳蕤,将她的脸庞模糊在柔和的光晕中,周身恬静淡雅的气质,犹如聊斋志异中临尘的画中仙子。
大约是心情使然,赫连钦觉得得今日的秦珂较往日又好看许多倍,就如那九重宫阙上的谪仙,竟叫他不敢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往日虽爱恋秦珂,却从未生出此刻这般想将她高高捧起,又小心翼翼揣在心头的想法。虽然他暂时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若如君子般淡然相处便是秦珂的意愿,就算他这辈子只能这样陪在她身边也无防。
就算不碰她,也无防。
坐在灯下看书的秦珂却不知他此时心境的复杂,等了一会儿,觉得那汤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走过来,在赫连钦肩头拍了拍。
赫连钦内心经过一番挣
扎,此时也微微平静了,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装下去,于是迷蒙着眼睛抬起头来,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秦珂终于松一口气:“将军醒了,快把醒酒汤喝了吧,现下天气冷,可不能再睡在外面。”
赫连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乖乖点头,将醒酒汤端起来一饮而尽。
趁他喝汤的时候,秦珂便从桌上拿起茶托,想将摔在地上的碎杯子捡起来,免得他一会儿不小心踩到。哪知她才刚弯下腰,赫连钦便立刻放下碗,阻止她道:“你放下,让我来。”
他边说边过来抢走茶托,三两下就将地上的碎片捡干净了。
秦珂见他酒似乎彻底醒了,便道:“时间不早,将军还是快回房去歇息吧,明日我们还要回亦城呢。”
赫连钦虽还有些不舍,但最后还是听了秦珂的话,端着茶托走了出去。
秦珂在他身后关上门,在门板合上的一瞬间,眉头也跟着蹙起。
方才她观赫连钦的脸色,并不像醉酒后醒过来的模样,难道开始时那幅醉态像是装出来的么?
翌日,天气愈加寒冷了。
秦珂同琼儿早起收拾妥当,又将赫连澈喂饱了,只等着赫连钦下令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