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抬头朝远处堆满积雪的帐篷看了一眼,满是关切地道:“近日天气愈加寒冷,不知夫人在营中呆得可习惯?”
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早在秦珂走近的时候便发现秦珂冻红的双手,禁不住心生怜惜。
秦珂察觉他的目光,便也低头朝自己手上看了看,旋即笑道:“赵大人多虑了,联军驻守在西北,练兵之余还要抗击匈奴,身上的寒衣比我还单薄,秦珂不可是进了一回伙房,岂敢说自己受不住?”
听她这么一说,赵毅反而觉得有些窘迫了,也惹得旁边赵云翔对他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
他立时有些脸热地拱手道:“原是我唐突了,赫连夫人心系军中将士,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赵某实在是佩服。”
秦珂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方才赵毅那怜惜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让她一眼便瞧出了他的心思。她本就对赵毅无意,亦不想他对自己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便说了那样一番义正言辞的话。
看出赵毅有些尴尬,旁边赵云翔便转移话题道:“不知赫连夫人今日可有空?我这手臂在营中修养已近一个月了,劳烦
你帮我看看可已经恢复如初,近日匈奴人频频挑衅,还不知何时又要起战事呢?”
听到他的话,秦珂立刻招来一位侍卫,让他将手中的托盘端回帐中去,自己则带着赵毅和赵云翔往远处的医用帐篷走去。
赵云翔的右手被纱布包了整整一月,虽说中间经常换药,但总是没有机会握长枪的,他本人早已等得不耐烦,恨不得立时将这些碍事的东西统统卸去。
秦珂招呼他们在帐中坐下,先是替赵云翔把了一回脉,发现并无大碍。
“赵副将放心,你的脉象已经恢复如常,若是伤口痊愈的话,这条手臂便可以像往常那样运动自如了。”
赵云翔听得立时咧开嘴笑起来,毫不顾及天气寒冷,当场便脱下上衣,将受伤的臂膀露在外面,把绑在手臂上的纱布一层一层解开。
秦珂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又见他动作粗鲁,唯恐牵扯到伤口,立时将布头从他手中接过,亲自为他解起来。
赵毅从旁看着,见她行止间情态从容,无一丝扭捏,看着赵云翔手臂的眼神也认真严谨,无一丝怠慢,忍不住自惭形愧。
他饱读诗书,却不如一个女子深明
大义,明知秦珂是有妇之夫,还存觊觎之心。
可是,秦姑娘待赫连将军这般一心一意,甚至为他千里奔波,从繁华富庶的京城,来到西北不毛之地,忍受寒苦艰辛,还要替营中将士治伤看病,如此痴心,不知能不能得到同等的回报呢?
心念至此,赵毅不禁想起昨日晚上看到的,匈奴单于写给宣景帝的书信。
匈奴单于与大宣的和解之意明显,又对上回和亲公主遭劫一事表达了遗憾和惋惜。最后还提出愿大宣再结秦晋之好,恳请宣景帝允许定国将军赫连钦与匈奴的莫雅公主联姻和亲。
若是此次和亲成功,匈奴将永不再与大宣开战,还将年年朝贺,岁岁纳贡,向大宣进贡各种难得的药材和牛马皮毛等物,只希望宣景帝万全这桩美事。
乍一思细,赵毅不禁浑身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