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来拉开李氏,大丫愣愣看过去,下意识问道:“梅花婶,你也觉得我是不祥的丧门星?”
梅花婶被她问得一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苦口婆心数落:“你这个女娃进新房去做什么?也难怪人家闹,这大喜的日子,你一个出生没娘、四岁没爹的孤女跑进去,不是给人家添霉头嘛。”
大丫眨了下眼睛,压碎里面的泪花,去看周围人。
她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指责,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认为她不祥,认为她进去新房是在给新娘添霉头。
可她在杏花村生活了快十年,每一个村民她都接触过,他们并没有因为接触她就倒霉。
以前,村里人娶媳妇,她也去过新房凑热闹、讨糖吃,现在都好好的,没谁因为她去了就缺家破人亡、胳膊断腿的。
她怎么就不祥了?
“你还杵在这儿干啥?赶紧回去!”李氏一把拽过她、拉出去,走到院子外面狠狠推了一把:“赶紧给我回去!”
大丫咬着唇,汹涌的泪意怎么也忍不住,她转身跑出王家,一直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传来来娣的声音,“大丫,等等我。”
大丫停住,这才发现到了村口,明明感觉过去那么久、跑了那么远,怎么才到村口?
“大丫,”来娣和小香追过来,担忧地望着她,“你别理那个泼妇,我看她才是丧门星,没家教。”
大丫擦了擦眼泪,扬起笑脸,“我没事。”
话音未落,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滚下,她抬手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终于,她不再逞强,任由眼泪汹涌而下:“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大人们都认……为我不祥,连我奶奶也……认为我晦气。”
“你才不晦气呢,你别听那疯婆子瞎说,”来娣急声安慰,“哪个好人家在八月就火急火燎的办婚事,指不定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香亦道:“对,我堂嫂成亲那会儿,你不也进新房玩了嘛,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哪里晦气了?”
“我看她才晦气,”来娣才不管言语刻不刻薄,尖不尖酸,现在的她,恨不能提根木棒去把新娘子暴打一顿。
“还没嫁进过来,就害得小花姐被卖惨死;现在才嫁进我们杏花村一个时辰不到,就搞得鸡飞狗跳。”
大丫的委屈难过被冲淡了些,咽下喉间浓重的哭意,抽噎道:“小花姐的事情,主要是刘三婶夫妇狠心,怪不到新娘子头上吧。
再说,要去的彩礼她也得不到呀。”
“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时候还说她好话。”来娣很无语。
“这是事实。”大丫擦干眼泪,“而且,我难过主要也不是因为她,她就是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来娣不知怎么接话,大人们的想法不是她们能左右的。
须臾,大丫轻声问道:“你们爹娘在家里,是不是也说过我不祥,是丧门星?”
“没有!我娘在家里一直夸你能干懂事,还总骂我不如你听话。”
小香也道:“我爹娘也这样,偶尔还惋惜你爹娘死得早,说你爹娘没福气,享不到你的福。”
得到这样的答案,大丫心情并没有好转,不说不代表他们不这样想,今日的事情就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