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清泠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足迹声,等卫卿抬头定睛一看时,不由见之一愣。
真是地方小了,低头不见抬头
也得见。
面前的人是殷璄。
与白天形容不太一样,但那张脸上清淡若无的神情却是一样的。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衣裳均是穿得整整齐齐的,即使一袭薄衫长衣,那衣襟也叠得分毫不乱。
只不过可能刚刚洗过,眼下殷璄没有戴冠帽,长发垂散在衣上,带着一股幽幽冷檀香,发梢上的水珠浸润了他的衣衫。
“你洗好了?”卫卿视线刚好与他衣襟齐平,没再往上看。
“嗯。”
“那该我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错身而过,等卫卿走到泉水边动手解裙裳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周遭静悄悄的,林子里亦是一片昏暗,早已不见殷璄的影子。
她这才放下心,除了衣裙便下水。
刚下水时很凉,但慢慢适应过后就觉得浑身舒坦。
泉水从高处长满青苔的石壁上漫下来,又缓缓往低处流淌。除了水声,这山里的夜便寂静得只剩下草木风声与稀疏虫鸣。
鉴于在这里和殷璄不期而遇,卫卿便留了个心眼,洗澡时感官敏觉了些,以免还有其他人会这个时候找过来。
因而林子里刚响起脚步声时,卫卿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动作迅速地靠近岸边,准备穿衣
服。
可那脚步声还没走近,便又中止了去。
片刻,似殷璄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不轻不重,却顺着清风响起在卫卿的耳中:“到别处去洗。”
那些脚步声便听话地调了个方向,越走越远,直到卫卿再也听不见。
卫卿心里发怔,她以为殷璄早已离开,没想到他却还在林子里么?还给自己看哨?
大都督原来内心这么善良的吗?
卫卿怀着一种离奇的心情,利落地穿好裙子,收好换下来的衣物,拔脚就朝林子里方才传来殷璄声音的地方走去。
可是直到她走回山庄,都再也没碰到过殷璄。
翌日。
昨天晚上时间仓促,饭食可以简单应付,但今天有的是时间弄吃的。
卫卿跟着殷璄到这山上来,不吃好喝好享受好,那真是白来这一趟了。
这山庄上空不是时常飘来几朵祥云几只野鹤么,卫卿做了几把弹弓,分派给锦衣卫,等着白鹤叽叽歪歪从上空飞过时,把它们给弄下来,一锅炖。
闻着飘香十里的肉汤香味,卫卿心情极好。
她摇着把团扇坐在屋檐下等肉汤好,漪兰则摇着另一把团扇往炉子里扇风。
漪兰凑过来,郑重其事道:“二小姐,奴婢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