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再怎么说也是朝廷设立的陕西总兵。
他没粮了找崇祯要粮,好像理所当然。
朱慈烺作为一个太子,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知道也得说不知道。
“现如今,大明粮草严重不足,你可知道?”
“知道。”
“那你觉得,现如今在粮食上该当如何?”
“儿臣觉得暂时应该大力发展番薯,因为这个东西种植的周期非常快,段时间内就能解决民众的粮食问题。只要百姓能吃饱饭,大明就能安稳下来。当然,儿臣觉的这并不是近期的重心。”
“那暂时应该把重心放在哪里?”崇祯又问道。
朱慈烺突然觉的。
崇祯似乎在考教他。
“民生经济是重要,但重心暂时要放在武器装备上,或者说武器装备与民生齐头并进。要有随时随地抵御外敌的能力,才能山河平安。”
“说的好,可如今陕西布政司和山西总兵都在找朕要粮,朕该如何?”
崇祯一边吃着番薯,一边问道。
“为何不让他们种植番薯?”朱慈烺直接道。
崇祯摇了摇头。
“如今新城和洛阳遍地都种上了番薯,辽东地区土地本也应该是肥沃之地,以往那里都要种粮地,可在你的发展之下,那里也都种上了番薯。你成功地让这两片地方的百姓吃上了饭,没有饿肚子,你功在当代,但不利百秋。”
随后崇祯的神情突然深邃了起来。
深邃得让朱慈烺有些陌生。
朱慈烺也第一次摇了摇头。
“儿臣不懂,还请父皇解惑。”
“粮食可储存数年,米稻粟皆是如此。可你的番薯只能储存两三个月,它成为不了战略物资。就像你说的,重心要放在武器装备上,要抵御外敌。如果你让全国百姓都种上了番薯,短时间内在应季,百姓或许不会饿着。可过了种番薯的季节,该如何?”
“大明朝廷,又如何用这两三个月就变质的番薯,去当军粮?总有无法种植番薯的地方吧?如果将士们都吃不饱,又何谈守卫边疆呢?”
朱慈烺突然就明白了。
崇祯再提点他。
他做了一件错事。
这件事情的可怕后果还没发展出来。
可一旦让这件事情的后果发酵出来。
那朱慈烺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整个大明也将彻底崩塌。
如果为了让百姓不饿肚子,全力种植番薯。
失去了保质期长的粮食,大明的将士们就会饿肚子。
士兵饿肚子的后果,比百姓更严重!
“儿臣明白了。”朱慈烺郑重道。
随后崇祯才聊起了马陆。
“马陆死了,东林党的势力很强。似乎把锦衣卫也给贯穿了。”
“父皇,儿臣所来就为此事。”
“你有何法?”崇祯问道。
朱慈烺一口把手中的番薯全部塞到嘴里。
咀嚼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儿臣确实有一法。”
随后朱慈烺看了看整个乾清宫。
确定宫内只有王承恩他们三人。
才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张府。
张四知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
闭着眼睛正在打瞌睡。
旁边坐着王伟。
可王伟看起来就没有这么的悠哉悠哉。
“阁老大人叫属下来到底有何事?没什么事的话。属下要回宫了!”
他是锦衣卫统领。
如果被发现长时间内不在宫里。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王统领这么着急做什么?”
“阁老,你吩咐的事情我可都做了。”
一般皇帝让
尤其是负责打板子的太监。
他们会看向把人带过来的太监。
如果那个太监走路的姿势是外八。
他们就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被打的人也几乎没什么致命伤。
但皮肉之苦肯定免不了。
如果来的人是内八。
那就狠狠的打。
别说二十大板。
只要是内八。
十大板也能把人给打死。
尤其负责刑罚的还是锦衣卫。
他们每个人人高马大,手上的力气又足。
如果打了十九大板发现人还有气儿的话。
最后一板子就会冲着脑袋而去。
这就是打板子的潜规则。
一般会由皇帝暗示。
可随着大明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崇祯几乎没有在打板子方面暗示过什么。
对他来说。
面前的人要是该杀。
那便直接杀了,还费这事儿干啥?
于是这个暗示就成为了朝廷里面权力最大的人所有。
除了皇帝之外,权力最大的便是阁老。
他张四知让谁死谁就活不成。
让谁活,哪怕崇祯下令他也不一定能死成。
王伟其实一直都有疑惑。
他也是朝廷里的人,当然知道马陆属于东林党。
不明白为什么张四知会让他杀死马陆?
面对琢磨不透的人,王伟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张四知却只是笑了笑说道:“王大人,何必这么害怕?本官又不会吃了你。本官最近告休在家,望王大人回宫的时候给内阁带句话。”
“什么话?”
王伟整个人都神情紧绷的望着面前的张四知。
“马陆之事还未调查,便匆匆处死,此事对百官不公。太子殿下定有什么想要隐藏的腌臜事,请陛下明察此事。”
张四知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把这些话说完。
可听到这话的王伟却内心震惊。
他明白这个阁老大人要和太子殿下彻底开战了。
以往阁老和太子殿下在朝堂上还只是有些暧昧。
并没有真正的兵戎相见。
此事过后,两人之间必有一死。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做。”
随后王伟便离开了张府。
直到王伟的背影消失在张四知的面前。
张四知才恶狠狠地把手中的蒲扇扔到地上。
“朱慈烺你想跟老夫玩,老夫就好好地跟你玩!”
……
“陛下要给马陆一个清白!”
“微臣状告殿下,滥用私刑,随意处置御史言官!”
“陛下明察,马陆清清白白,只是打了二十板子就死在了宫廷里,此事不查,难以服众!”
一群人在午门外跪着,对着皇极殿哀嚎着。
此刻还没到上朝的时候。
一项来的比较早的御史们,早早的跪了一排。
这让其他部门的官员看到后,顿时有些疑惑。
这帮御史什么意思?
之前马陆打板子的时候,他们可没有一个站出来给马陆说话的。
怎么现在人死了,反而跳出来说马陆死得冤枉?
这帮人早干嘛去了?
马陆死了,关于他的罪过,自然也就没了。
范复粹没有继续调查。
如果真的继续调查下去,下一个死的指不定就是谁了。
看到这一幕,范复粹也笑了。
他看了看天色。
还没到秋季。
京城仍旧在三伏天。
前几天气温还行,可今日钦天监已经做了预警。
温度会极高,注意防暑。
哪怕一大早,太阳就已经极为刺眼。
钦天监也总算准了一回。
前面那些跪着的御史们没一会儿就已经满脑门的汗。
甚至,还有一些年龄比较大的。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过去了。
他们在那里哀嚎了半天,终于,王承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今日钦天监预警避暑,今日不上朝!”
一句话,让跪在
合着他们在这哭喊了半天,原来不上朝啊?
黄德胜在旁边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
“你们这帮老迂腐,可真有意思,喊了半天发现陛下不上朝,立刻就不喊了。”
“你这武夫,在胡说些什么?我等给马御史喊冤,马御史死得多冤啊?明明就是二十大板,为什么生生把人打死?大明多久没有被板子打死的官员了?此事必然有蹊跷,肯定和太子殿下有关,我等下令让陛下明察,有何问题?”
“和太子有关?我看你们这帮人都该死!太子殿下光明磊落,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你们?整个朝廷也就你们这帮人最会玩心眼子,还喊冤!马陆没死的时候,在朝廷之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喊冤?人死了来喊冤了,我看你们不是来喊冤的,你们是听了哪个老狗的话来咬人的吧!”
黄德胜一语成谶。
一句话让面前一群御史集体脸红,同时也脸红了起来。
“老匹夫,你敢如此污蔑我等,我等一定要参你一本!”
“你等着吧,老夫今日就是撞死在大殿上,也要找皇上要一个说法!”
“老匹夫,拿命来,有种你就在这朝堂之上杀了我!”
说着,年龄最大的那个朝着黄德胜的怀里撞。
那蹒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家伙快活不成了。
黄德胜见此,只能急忙逃离了大殿之中。
这帮人,惹不起惹不起。
而且和一帮快死的人置气也没这个必要。
于是,朝堂之上便出现了这欢快的一幕。
一群年轻的御史在那里痛哭流涕,要崇祯出来做主。
一群老掉牙的于是追着黄德胜,要揍他。
一时间,整个朝堂鸡飞狗跳。
事情传到崇祯耳朵里的时候,崇祯只是笑了笑。
“内帑银钱增加了许多啊。”崇祯望着自己的小金库,有些欣慰道。
他是皇帝,有些事情不能做。
但不代表他不偷偷地做。
尤其是朱慈烺通过做生意,开始赚钱,甚至一个人能够支撑整个天雄军的时候。
他明白,皇帝有钱,不能只靠税收。
“还是太子殿下机灵,殿下说了,要不是如今世道不好,可能会更赚钱。”
“把内帑的一半划给火器局,对了,汤若望找到了吗?”崇祯问道。
自从朱慈烺大胜归来之后,崇祯就发现汤若望不见了。
这个事情朱慈烺还特意提过。
只不过崇祯从来没有在意。
想着一个西方小国的使者罢了,走了便走了。
但朱慈烺却非常严肃地告诉崇祯,要重视此事。
于是崇祯也就重视上了。
“至今还没有汤大人的踪迹。”
“继续寻找,找到了把他给我带回京城。”
“殿下,那帮御史还在外面哭诉呢。”
“让他哭,朕听着就烦,所有事情都扔到明日再说。”
于是,当第二天来临的时候。
那帮御史再次跪在了午门之上。
带头的张晓楠更是气势汹汹。
“今日陛下还不上朝,老臣就撞死在这午门之上!”
周围的御史急忙上前把这老东西给拉住。
其实张晓楠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看见朱慈烺了,也就知道,今日崇祯肯定会上朝。
果然,当王承恩出现之后,所有御史都跪在地上。
张晓楠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道:“老臣要参太子!要参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