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仙族的意思,”州溟连忙打了圆场,道,“元玄掌门力挺此议……他手下的监察司也同意了,只是问我们的意思。”
“我没意见啊,”秦婳道,“但到时候别又把仙族干的事按在魔族头上……”
“那当然了,”州溟道,“相关法则会在之后进行详细签订……不过,还有一事,你们看到面前精致的菜肴了吗?”
闻言众人都看向了面前席位上的精致菜肴。
这些菜足足有一百零八道,每一样都不重复,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很可口。
“魔尊还有个提议是……以后我们可以完全舍弃人肉了,和仙族同用同吃……反正魔族也早就不是全纯血了,或多或少都混了点别的,不再需要靠生的血肉来让我们修炼。”
魔族靠暴虐之气修炼,法子较为阴损,血越纯修炼越快,反之则吸收不了其中血气。
萧云柯在鬼村会气场强大,也是因为那里死的尸体多,怨气多。
“这就……不太好了吧?”秦婳显然也知道魔靠什么修炼,挠了挠脸,“旁系魔族好像要靠血气才能维持行动诶……”
“无妨,”寒鸦的目光扫过在座之人,“我会将北寒地那位死去的魔尊带出来,用传承里的血气喂养众魔。”
——那原本是只有嫡系魔族才能接受的传承。
寒鸦原本是想留给萧云柯一人的……可那东西,也许现在的萧云柯并不能完全承受……
那不如分给别的魔一些。
寒鸦瞥了眼底下不知道是在偷偷摸顾亭念小手还是在干嘛的儿子,叹了口气,又道:“而且,如果答应了贸易……仙族也会将一些死刑犯交给我们,那些血气也足够维持旁系魔族了。”
这下众魔都没意见了。
“所以可以开吃了吗?”秦婳金色的眼眸眨了眨。
乌欧则却还有点不信:“他愿意把嫡系的传承分给旁系……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接下来看不就知道了吗……”寒情把一鸡腿往他嘴里一塞,低声说:“吃你的,别再乱说话了啊!回头多打听打听那小仙尊是谁……”
乌欧则被塞了口鸡腿,默默开嚼,眼神却还有点不信任,像是想搞事。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点醉了,有人陆陆续续的提前退席。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寒鸦才突然开口:“……小顾?”
“……他在?叫我吗?”顾亭念下意识转眸看萧云柯,脸色却很红。
晚宴的酒很香很醇,顾亭念忍不住多喝了一点,但酒的度数可能有点高,他感觉现在脑子有点晕乎了。
萧云柯酒量好,趁着人走了不少——尤其是葛枯也走了以后,便把他往怀里带了,闻言眯起眼睛,抬手戳了戳他泛着红晕的脸颊,“对呀……念念,你是不是醉了?”
他悄无声息的变换了称呼。
“……头好晕,”顾亭念往他怀里蹭了蹭,本能的唤道,“云柯……”
他脸色很红,醉了的时候这样的语气和撒娇并无区别——萧云柯立刻抬头看他爹,“他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寒鸦眯起眼睛,“你们今晚打算一起?”
“那不然呢……?”萧云柯却不解了。
寒鸦欲言又止,最后委婉提醒:“节制点,凤妄还在,明天她要是醒了……”
萧云柯无语了,嘴角一抽,“爹,你误会了,我不是禽兽。”
他像那种会趁着媳妇醉酒欺负人家的魔吗?!
像是那种会不顾及别人身体、让人第二天起不来床然后被凤妄兴师问罪的魔吗?!
“……行了退下吧,”寒鸦无奈,“瞅你那样……晚上冷,给人裹厚点。”
他不常在萧云柯身边,多数都在闭关,教导萧云柯的时候也少,还有点害怕他染了魔族那些古怪的性格……现在看来倒放心了。
宫外确实很冷,萧云柯脱下大氅将顾亭念裹了起来,忍不住吻了吻他沉睡的面颊。
山林里的夜风很大,顾亭念原本有点迷糊的脑子很快就被吹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了萧云柯,却不知怎么想到了很久以前——
有两个人在这样的冷风里抱过他。
一个是雪夜的周青词,一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白虎族长,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刚去白虎族,那些刚从神兽修成人的兽类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说是欢迎他来到白虎族,然后在冰天雪地里办了一场欢迎他的篝火晚会。
那天夜里下着大雪,那几个神经病非要在地里起火,还说是从凤凰那里借的不会灭的神火,不用怕灭。
然后就抱来了一堆酒坛子。
“……你是骑在族长背上回来的,”一名喝酒喝得脸色发红、裹着皮毛的青年抬起手一拍他的肩膀,“那你以后是不是就是族长夫人啊?我们白虎族的背是只有媳妇才能骑的!”
顾亭念被他一拍,肩上一痛,眉头皱起,清秀的少年脸上闪过一抹痛色,“轻点,拍疼了……诶?!”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被连人带毛的裹在了萧云柯的怀里。
“让你别拍人家,老五,”萧云柯警告的指了指那青年,“不许乱说话!”
然后又放柔了声音,低头和怀里的少年说,“别听他胡说……假的,没有什么只有媳妇才能骑的规定。”
那时顾亭念还是少年,身形较小,而萧云柯的身形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原型的缘故,坐下来的时候忒大一个,臂膀一伸就完全挡住了四面八方的冷风。
两人的体型差较大,抱着他的人像一座坚实的城墙。
“……哦,”顾亭念低下头,却不知在想什么,“……那你不喜欢我吗?”
他立刻感到那怀抱顿了一下。
……他应该喜欢吧?顾亭念想,不然第一面怎么对我开那种玩笑?
于是顾亭念又抬起头,额间花印闪烁,“……不喜欢,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呢?”
萧云柯呆呆的低下头,嘴唇动了动,俊秀的样貌上有点不知所措的神情,耳朵红起来了。
“……不喜欢吗?”顾亭念抬眸,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摸上了萧云柯的脸,语气又乖又软,眼神却像最单纯的稚子:“……族长大人?”
雪风呼啸,篝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旁边的人都醉得不省人事,有的白虎尾巴都露出来了,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被他撩拨得心绪大动的萧云柯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扎了小辫的头上长出了两只白虎的兽耳,脸色迅速发红起来,像是害羞。
冰天雪地里,顾亭念听到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