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旬日。
回春堂坡地的药田盛放着五颜六色的花,串子带着虎子正在采五色花,左耳蹲在河边洗尿布。
一艘小船悠悠而来,宝柱穿着一身青色布衣摇着船桨立在小船上。
左耳朝宝柱挥挥手,“你回来了!”
宝柱将船靠了岸,说:“老家出了些事儿,这快一年没回清水镇了,大家还好吗?”
左耳将尿布扭干,“都好,晚上来吃饭。”
宝柱见他端着一盆尿布,问:“你老婆生了?”
左耳笑得合不拢嘴,“前些天刚生下来,双生子。”
宝柱伸出大拇指,“你行啊!一胎生俩,早就听说回春堂靠治不孕不育起家,可是有秘方?”
左耳嘿嘿一笑,“你连个老婆都没娶要什么秘方。”
宝柱脸上有些挂不住,说:“我在老家有定过亲。”
“那你何时成亲?”
宝柱正色道:“六年后,到时候我会带着她来清水镇。”
晚上,宝柱带了两把金锁来蹭饭,一把金锁名康健,另一把金锁名聪慧,挂到了左耳一对双生子的脖子上。
苗圃一眼看出金锁绝非凡物,对宝柱不禁另眼相看。
吃罢饭,宝柱和老木坐在廊下饮茶。
老木道:“小六离开回春堂都快四年了。”
宝柱喝着茶不说话,老木看他一眼,问:“她可好?”
宝柱点点头,“还是那副样子,没心没肺,爱吃零食爱睡懒觉,偶尔还偷个懒。”
老木脸上堆起笑,“我与她相伴几十年,共同抚养大了麻子和串子,如今又儿孙满堂,我何曾想过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小六也很感激你们,给了她一个真正的家。”
老木感激地看了宝柱一眼,望着眼前的回春堂,眼前一群孩童在嬉戏着,串子、麻子和左耳在切着草药,桑甜儿和苗圃一人抱了一个娃娃,春桃弯腰逗弄着他们。
离开回春堂后,宝柱步入密林慢慢变回相柳的模样回了军营。
营帐中,洪江正襟危坐在等着他,见相柳走进来,洪江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双狼眸炯炯有神。
“防风氏把防风坷推出去背了黑锅。”
相柳在一侧坐下,说:“这个主意是防风小怪出的,防风峥可是打算把防风邶推出去送死的。”
洪江叹息一声,“你明日离开军营吧!”
相柳眼神茫然了片刻,“义父这是何意?”
洪江声如洪钟,道:“我洪江一生,光明磊落,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对得起我背后的神农,亦对得起我手下几万义军,但唯独……对不起你呀!”
相柳凝眉喊道:“义父!”
洪江伸手打断他,说:“我从见到玟小六的那一刻就认出她是赤宸之女,她一个女子,甘愿舍弃自己王姬身份陪在你左右,这份情谊我都自愧不如。”
相柳冷声道:“义父不要再说了,我是绝不会离开军营的。”
洪江久久看着相柳,终于深叹了口气,“你如今的固执早晚酿下苦果,我和外面的那些人都是被时间遗忘、被故人遗忘的人,可你不一样,你还有希望,有更好的未来,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
“我会好好活下去,但我也绝不离开军营。”
洪江站起身,说:“我给你一晚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