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文学定义,我首先是自己,随后才是谁谁的母亲,谁谁的恋人。一个人能控制他人的身体,随后才能控制他的健康,生理上的,心理上的。”
黎清梦太年轻,不能深刻明白谢归说这些话的意义,但纪荷知道。自己之前的人生就是如此,首先是父亲的女儿,纪家的二小姐,之后是纪轩的母亲,三年前才挣脱桎梏,找寻自我的意义。
父亲何尝没有剥夺自己成为纪荷的机会,剥夺自己可以不必成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机会,最后协同赵宇剥夺了自己心理上的健康。
但自己很幸运,起码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他对自己还有仁慈和怜惜,自己利用他的愧疚走出了牢笼,放飞了自己被囚34年的自我。
“就算顺序错了,但这场交易是不公平的!这是强者对弱者的剥削,是权力的不对等。”
“咳咳咳......”
纪荷赶忙灌了一杯凉白开递给谢归,黎清梦也停住话头,轻拍谢归的后背,帮她顺气,看到她虚弱的模样,内心对纪尘的愤恨愈加失控。
“谢谢。”
谢归抿了几口水,将杯子放在床头。她用眼神示意黎清梦坐下,不用再顺气了。
“这就是你所要探寻的世界,而现在只是其中的一个边角。能评判交易是否公平的,只有交易的双方,各取所需,旁观者是没有资格评判的。”
“对于这样的斗兽场,黎小姐还要再看下去吗?”
她还想推开自己,这样的压迫竟然只是边角。黎清梦回忆起初次见到谢归时的场景,她能够将最后一颗子弹对准自己,能只身一人闯入工厂,这就是不顾性命的厮杀吗?
黎清梦鼻尖微红,僵硬地转动脖颈,眼神坚定,“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乌托邦。我无法从斗兽场将你带离,那我就站在你身后陪着你。”
纪荷在心底里苦笑,面前的这个孩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一样的自以为是,低估周遭的环境,高估自己的能力。但是,正是因为这样,这孩子才是年轻的,令人羡慕的,自己没有阻止她的资格。
在斗兽场上,只有两种姿态,要么胜利地站在中央,要么失败地躺在角落。黎清梦还是太过理想,没有意识到斗争的惨烈。
谢归眉眼低垂,温柔地望着宣誓般坚定的黎清梦,嘴角轻笑,“如果想要站在中央,请永远记住合同的第27条规定。黎小姐,可以吗?”
【组员不能询问组长布置任务的原因,只需要保证任务完成。】
黎清梦在内心犹豫,最终做了取舍,“可以,但你不能无缘无故开除我。”
“可以。”
她现在天真的以为用原因的知情权换得了谢归身旁的站票,可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只将注意力放在这条规定的前半句。
她拿前半句换得了斗兽场的入场券,而谢归拿后半句为她换得了这场厮斗的退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