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很生气,但他不能否认爱情,因为失去爱情这个遮羞布之后,他将赤裸地接受罪行的审判。
她开始绝食,残害自己的身体,属于父亲的身体。他撑不住了,这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是妻子最后的遗留物,是相爱的证明,她不能死,也不能离开自己。
赵宇同意入赘,自己就可以和女儿永远在一起,就算失去联姻的利用价值,这也比女儿为了父亲之外的男人献出生命要容易接受。再说自己的大女儿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完成了对家族的奉献。
父亲和丈夫的双重控制让纪荷的精神更加异常,她发疯一般报复父亲,让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可自从纪轩出生,这些不再引起父亲的注意,也不会引起父亲的仇恨。
她已经被驯化成功了,她竟然相信这样的父爱,相信爱会成为伤害父亲的武器。她仅存最后一丝理智,她必须要逃跑。
但是父亲像一个魔鬼,无处不在。就算她结了婚,生下了纪轩,她也逃不出去。每次出逃,都会被父亲重新带回那个房间,继续撰写墙角的正字记录。
写到第四个正字的最后一画时,她真正的病愈了,成为了一个乖巧的女儿,温柔的妻子。但是她继承了母亲的疏离,成为一个封闭的母亲,不愿靠近她的孩子。
但那之后的每个夜晚,她都会在母亲的红皮书上写下一个自己的姓名,纪荷,她不会温和的走进那个包装后的深渊。
她引导赵宇,放大他的贪欲,让他代替自己出席会议和酒会。他只要窥见权利和财富的一角,就会迷失理智,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是一个物品,一个从父亲手中递给丈夫的物品。但是当这位丈夫并不是由父亲钦定时,两个自以为是的所有者会互相斗争。而她就想用这种对物品的占有欲逃离两个被具象化的父权。
她很清楚,赵宇不可能斗过父亲,但是只要在父亲眼中遭受到足够多的苦难,而且苦难的来源不是父亲本人,而是另一个与父亲敌对的替罪羊,就可以利用愧疚和父亲的补偿心理逃离。
后来,她碰到了谢归,那个很与众不同的小女孩儿。或许是性别的原因,亦或许是自己在满是男人操控的世界中发现的一点希望,她对这个孩子有着不同的怜惜。
小女孩儿像是一道光,不是暗室的白光,是那种小夜灯的光,在漆黑的夜里带人进入甜美的梦乡。
自己不喜欢强烈的白光,小女孩儿会在闪光灯闪烁时,在灯火通明的宴会上慢慢靠近自己的身体,虚扶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觉得这里不是暗室,旁边有人可以依赖。再大一点,她会用身体挡住那强烈的白光。
自己不喜欢将爱好暴露无遗,但小女孩儿像个科学家一样,记录哪个菜自己多吃了一点,哪件衣服自己会多穿一天,哪个节目自己会多看几分钟。
再大一点,她还是会像一个小孩儿,把所有人都支开,偷偷从兜里掏出藏了许久的糕点,像献宝似的捧到自己跟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店。她工作的地方明明离那里很远,可就是是撒谎说顺路就买了。
自己不接触纪轩,赵宇也乐得其成,不停抹黑纪轩眼中的自己。小谢归充当纪轩的玩伴,逐渐无话不谈,她悄无声息的掰正纪轩眼中的母亲形象,鼓励纪轩逐渐接触自己。
赵宇接到那个黑帮电话之后,不到两天,谢归就打电话通知自己赵宇在与海外通电话,可能在谋划什么。纪荷在赵宇房间中安装了窃听器,听到了绑架的安排,但是当时的赵宇没有同意。
不行,她必须加把火,让赵宇同意这件事,只是自己逃离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