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穿透窗纱,照在了陈明哲的脸上,他微闭的双眸,睫毛轻轻颤动,先是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随后感觉到指尖缠绕着熟悉的暖意。
视网膜尚未对焦,先撞进一片温柔的海——那是他的小姑娘,正坐在他的床边,阳光照在她的鬓角上,将一根根发丝染成了蜜糖色。
此时的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少女的瞳孔里浮动着细碎的金斑,像是将阳光揉碎了撒进去,睫毛每颤动一次,就抖落一片暖雾。
早上哭红的眼睑还没褪去,这一刻却泛着比春水更柔软的光。
\"醒了,感觉怎么样?\"临珊忽然开口道,吐息拂过他的鼻尖,握着他指尖的那一只手也随之缩紧了一些。
男人闻言,喉结动了动,视线却像被蜘蛛网黏住一般无法移开。
阳光正巧切过她的鼻梁,将瞳孔照得近乎透明,像是清澈见底的水,几乎能够看到水底的那些纹路。
而那些纹路里藏着他的倒影,疲累的模样和眼角细微的皱纹,却在她的目光中镀上一层柔光。
方临珊忽然笑了起来,右脸颊挤出了半个酒涡,抬手在他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怎么了?还没睡醒啊?已经喝过两次糖水咯。\"
尾音尚未落下,男人突然吻住她的双唇,仿佛昏睡之前的激情,还没消散一般。
好大一会儿,小姑娘才轻轻的推开了他,唇瓣泛出了一抹柔柔的笑:“医生刚刚来通知我,一会儿可以抽骨髓了,你要乖一点哦,在这里等我。”
闻言,陈明哲噌的一下坐直身体,很显然,动作有点太快了,让他老人家瞬间就瘫靠在了床板上,脑袋无力地向一边侧着,双眸虚掩。
“你急什么,慢点不行吗?”一边说,一边抬起双臂圈住他,让他的头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想陪你一起去。”他强忍着大脑里的嗡嗡作响,在她耳边如呓语般的呢喃着。
“不用,你在这里歇着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行,我要陪着你。”这么说着,就强迫自己站起了身体,却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一般。
小姐姐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看着他,耷拉着一张小脸蛋儿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和抽血差不多,你跟我去干嘛呀。”
一听这句话,男人都没有再理她,而是挣脱了她扶住自己的手,穿上了扔在床铺上的外套,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医生什么时候通知你的,再不去会不会晚了?”
这话一落,方临珊望着他,小脸蛋儿都快鼓成大馒头了,声音不自觉的便提高了:“不是,你跟我去干啥呀?都快走不了路了,是抢救你,还是抽我骨髓呀?”
话一出来,男人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你不去是吧?好,我自己去。”语落,开门便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整个人瘫软的靠在了走廊一侧的墙壁上。长长的舒了好几口气之后,才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而病房里的小姑娘,看着那扇从外面被关上的门,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追了出去。
转过头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都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