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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占海口停靠了半个月,等船只修缮完毕,重新补给后舰队再次启航,继续朝着印度洋西海岸的果阿而去。眼下离果阿已经不远了,按照航图最多也就四五日就能抵达果阿,等到了果阿,舰队会再一次进行修整,这一次修整后就会前往非洲,等到了非洲东海岸的莫桑比克岛,将是穿过非洲后的最后一次补给,然后绕过好望角,随后向西北航行,最终抵达目的地欧罗巴的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王夫之在这三个月里经历的一切是他之前从未经历过的,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作为一个旱鸭子,王夫子一开始就晕船,之后虽然靠毅力解决了晕船问题,可船上恶劣的条件和多变的气候和随时可能遭遇的风险让他深受体会。但面对这一切,王夫之并没退却,因为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而且根据他和船长、船员的沟通中得知,目前进行的前一半航行相对而言还算是最安全的区域,相比大西洋恶劣多变的气候,印度洋、南海的航行条件要好太多了,眼下遭遇的仅仅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风险还在后头呢。

慢慢抿着水,喝多了这带着怪味的水也习惯了不少,船上没有淡水是要死人的,而且南海和印度洋气候炎热,不喝水人也支撑不下去,何况工作强度极大的水手们都喝这样的水,他王夫之虽然是使团的正使,也无法例外。

“而农老弟!你怎么在这?”正当王夫之喝着水的时候,副使郑鸿逵也上了甲板,瞧见王夫之的身影就笑着打着招呼快步走了过来。

“日渐兄!”王夫之笑笑,朝着郑鸿逵拱了拱手,郑鸿逵的穿着和王夫之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都是一身短打,不过他的上衣全部敞开着,露出了胸口一片黑丛丛的胸毛,再加上魁梧的身躯还有多日不打理满脸的大胡子,瞧着和个山大王没什么两样。

目光落在王夫之手中的葫芦上,郑鸿逵咧嘴笑了起来:“船上不便,让而农老弟受委屈了,这水的滋味不好喝吧?”

“没什么,既然上了船就依船上的规矩,既然别人喝得,我如何喝不得,再者,我身为正使更当以身作则,日渐兄你说呢?”王夫之淡淡笑了笑,继续把葫芦嘴放到口中抬头饮了一口。

见他如此,郑鸿逵哈哈大笑,冲着王夫子竖起大拇指:“文官我见多了,可像而农老弟这样的文官我还是头一次遇见,不说别的,而农老弟的这副做派就能称得上一声汉子,要知道普通人上船出海都不一定熬得过去,何况而农老弟这样的文曲星呢。”

王夫之哭笑不得摇摇头,他和郑鸿逵这些日子呆时间久了,两人早就熟络了。虽然两人一个是正使一个是副使,一个是文官是一个武将勋贵,可王夫之并不歧视郑鸿逵,而且因为郑鸿逵的出身在船上时常讨教对方,而郑鸿逵也很耐心地为王夫之解释海上一些注意事项,包括他在海上的经验等等,双方接触的很是融洽。

而且在之前遭遇海盗的时候,郑鸿逵更是发挥出了极大的作用,他所带着的水师精锐在击退海盗过程中出了大力,而且也是因为郑鸿逵协助舰队指挥官的指挥和应战,这才击退了海盗,保全了整个舰队,于此王夫之更对郑鸿逵刮目相看。

“给,喝这个吧。”见王夫之继续喝水,郑鸿逵朝身后一摸,取出一个略小的葫芦来,顺手递给了王夫之。王夫之下意识接过葫芦看着郑鸿逵,郑鸿逵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点头示意。

王夫之把水葫芦盖上,递给了身后随从,然后拔开郑鸿逵给他的葫芦盖子,凑到鼻下微微一闻,顿时一股淡淡的酒气从葫芦里冒了出来。

“这是酒?”

“对!”郑鸿逵点头道:“海上航行尤其是远航淡水补给不易,但淡水储存一般过个十日左右就会有味,时间久了不仅难喝,而且容易喝出病来。”

“我大明虽有水师,但很少远航,一般只是来往日本、南海等地,算起来也不过区区几日时间,就算遭遇风暴最多也是偏航,不至于在海上漂泊太久,所以对此并不注重。但欧罗巴的船只不同,他们时常来往欧罗巴和大明甚至他们所谓的新大陆,有时候航行海上十天半个月都算短的,长的时候一月甚至月余都有,这么久的时间,淡水不堪使用,只能另想办法,相比于淡水,酒水却能长期储存,所以往往远航的海船都会储存一部分淡酒水,以供淡水补充不足之需。这葫芦里就是我今天问人讨要来的淡酒水,滋味同我大明的酒水略有不同,虽然不怎么样,但比起变质的淡水可算好多了。”

“我这等粗人常年出海无妨,而农老弟却是文人,又是使团正使,身子可需小心在意,这几日暂且喝这淡酒,尽量少喝那些水,等到了下一个补给港就好了,喝吧。”

王夫之这才明白郑鸿逵的好意,感激地朝他拱拱手道了声谢,举起葫芦就喝了一口。淡酒入口,虽口味和自己习惯的酒水的确不同,可相比变质的淡水却要强了许多,而且酒水下肚,本有些疲乏的精神顿时一振,再加上吹来的海风,让王夫之心情瞬间畅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