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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坐直身子看去,被告席上已然空空荡荡。

她彻底绷不住,趴在胖子的肩上嚎啕大哭。

静之有些不忍心,刚想俯身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手就被拉住。

程鹰紧紧抓着她的手,把额头抵在她手背上,死死扣着头,呼吸急促又凌乱。

滚烫的热泪一下从她手背汇集到手指头上,啪嗒几声溅到他膝头上。

知道他好面子,静之轻轻把他的脑袋揽进怀里,藏起了他所有的脆弱。

缓了得有五六分钟,他这才轻轻咳嗽了两声,直起了腰。

他绷着脸稳住手,从兜里掏出本子写着:

【舞厅会改成咖啡店,威哥的股份,我会转给依玲,每年她该有的分红,我会转给她,请你们做个见证。】

胖子摆手拒绝,“不是这样的,那份文件我也看了,威哥已经同意把店给你了,你没必要这样,而且还有静之姐呢,你们如果要结婚,也需要钱。”

静之看了一眼孤苦无依的依玲,仿佛看到了几个月以前疯魔了的自己。

“我有钱,你不用担心我。”她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阿鹰说一不二,既然说出来了,那他已经决定好了,这是他的心意,你们不用再劝。”

她跟随着程鹰站了起来,刚想往外走,想到什么,又回头说:

“阿鹰已经把帮里的账理清了,你们还是早日分了钱解散吧。”

“那天小杨说过的话,我想了很久。”

“警察估计已经在你们大本营外头布了局,就等收网了。我言尽于此,你们保重。”

一群小弟面面相觑,各个眼露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胖子用力抹了把脸,回头朝他们扯了扯嘴角,“大家伙儿,愿不愿意跟着我干烤鱼店?咱们也做个正经生意,不能让静之姐看扁。”

“我愿意。”小杨率先举手,反正烤肠也是烤,烤鱼也是烤,那天程鹰怎么操作的,他多多少少也学到一点了。

有一个人举手,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静之站在法院门口,牵住程鹰的手轻轻摇了摇,“每个人都有他们该走的路,你只能陪他们一程,不能陪他们一世。该放手了,阿鹰。”

……

林威被判无期后,又转了监狱,这回倒是转得近了,就在隔壁县。

岁月匆匆过了几年,林威因为在狱里表现良好,无期改判了十五年。

后面遇到政策修改,十五年改十三年。

再后面,就没有缓刑的消息了。

这个事儿,让程鹰的心结松开了不少。

改判十三年的那一天,已是三年后,这时的程鹰,才肯戴上静之为他买的戒指。

“你啊,到底是惩罚我,还是惩罚你自己!”

她把手伸到他跟前,轻轻甩了甩。

他挽起她的手,轻轻为她戴上订婚戒,然后拉到唇边,连带着戒指,虔诚的吻了一下她的手指。

【小之,让你久等了,我们领证吧。】

“为什么不是结婚?你不打算办酒席啊?”

她倒是不介意,活得越久,她对这些形式已经渐渐无感了。

可他不一样,每一世都忘却所有,意味着每一场婚礼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程鹰躲闪着垂下眸子,没有林威这个大哥到场,这场酒席,他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他依旧在奢望着,等法律有一天会法外开恩……

【对不起,要办,也是可以的。】

“算了。”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指腹轻轻摸着他的婚戒,心里有些怄,忍不住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啊,要不是你喜欢我,我都以为你喜欢你大哥呢。”

程鹰被她唐突的一语突然惊住。

【我不是……】

“我知道~”她低头轻轻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侧头朝程鹰笑着,“今天我还有个好事要宣布。”

程鹰微张着嘴,眼神从她脸上,挪到她肚子上。

【你……你……】

“连唇语也会卡壳吗?”

她边说着,边打量着他的神情,“阿鹰,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程鹰的眼里突然出现一抹惊喜,不过两秒便急转直下,转化成了惶恐。

【……怎……怎么会,我戴了的。】

静之啧啧两声,摇了摇手指头,“不一定戴了就怀不上,这说明我们与这孩子有缘呗。”

她微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想要啊?”

【不是,我……我怕它随我。】

程鹰轻轻环住她的腰,一手虚虚搭在她腹部上,眼里满是担忧。

“安啦。”她凑近他的耳朵旁,悄悄说:

“昨天你去店里时,我偷偷去产检过了,囡囡很健康。”

健康?

听力跟说话的能力,只能生出来的时候才能测试,他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囡囡?

是,是个女儿?

程鹰又想笑又担忧,最后竟憋红了眼眶。

他轻轻的把静之抱起,放他腿上坐着。

“你干嘛?”

【……椅子凉,从今天开始你要注意。】

静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还是有些惊讶的,“你这么快就接受了?”

忍了半天,他实在忍不住,嘴角猛的上扬,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嗯,我就要有女儿了。】

说到这,他一臂用力,跟抱小孩儿似的,把静之抱进房间里。

她左顾右盼,抓起床上的毯子把自己裹紧,“那什么,虽然说过了头三个月可以适当……但是你也太着急了吧。”

程鹰左眼写着无,右眼写着辜。

把手里的化妆包递给她,【小之别化太浓,我们去拍照领证。】

“……嘁。”

她果然满脑子废料。

“我就要化超浓,气死你!”

虽然这样顶撞着他,她还是挑挑拣拣,把一些适合孕妇用的化妆品拿出来,给自己画了个清透的裸妆。

见她拿着化妆刷朝他靠近,他本来想跑,一想到她怀着孕不能追,于是便强抓住裤腿,坐回床上挺直腰杆,有些别扭的说着唇语。

【别化太浓,我是个男人。】

“男人又怎么样。”静之努了努嘴,“就要化超浓,给你涂个大红唇!”

程鹰含着笑看着她,视线有些忙碌,这回还得分心瞧一瞧她的肚子,怎么看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