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教员七嘴八舌,他从片言只语中,凑出一幅胡静家庭图:
胡静夫妻俩是同学,丈夫留校不成,去干巡警。
这对夫妻啊,看上去文文静静,其实不然啊。丈夫不好好干,又跑去上海开店做生意。
妻子啊,看丈夫挣大钱,也没心思教书了。去上海帮丈夫开店,之后又双双失踪。
他估计她丈夫不是个玩意,不然巡警不好好干,为何要去上海?没定心,能干好事业吗?
既然去了上海做生意,你就应该好好做呀,为何又玩失踪?
胡静也真是,你的事业是教书救国。这种干事儿不着调的丈夫,你还跟得紧紧的?
他盘算,胡静这次回母校,肯定没找到丈夫,亦或被丈夫甩了。
他曾试探过,问她丈夫情况。见她回避,便猜想,她被丈夫气伤心了。
我的亲娘啊,机缘到了。他心中激情大爆发,想她,想得彻夜难眠。
课堂上,再也提不起精神。迷迷糊糊想心上人,也很享受。
学生们看先生无精打采,窃窃私语。他站教台,捻着粉笔,砸过去,吼道:
“不好好听,给我出去!”
学生不服,说先生不好好教,光叫同学们自习,你应该先出去。
他恼道,说先生心里正起化学反应。等反应有结果,才能正式授课。
他说罢,分明听到有同学小声议论:呵呵,先生荷尔蒙反应哦。
他没在乎大家的嘲讽,想既然荷尔蒙反应都被看出来了,干脆反应吧。
之后,有意识接近她。
胡静过了吃饭时间,他就替她打好饭等她。她孤独时,他就帮她寻开心。
还跟她透露自己的婚姻不美满。老婆是大户人家,骄纵过度,简直是母老虎。
她通过跟他接触,认为他留洋回来,思想激进,难能可贵。听了他的家庭情况,也常开导他。
但她随后发现他对自己有想法,从此开始疏远他。
“西安事变”期间,他正式参加了组织。同时让他去山区,开辟新的联络点。
那一天,他请胡静喝咖啡。兴奋的跟她透露参加组织之事,并试着动员她也参加。
胡静自然百般推诿,说了很多不想参加的理由。但内心也为他高兴,视他为革命同志。
南京沦陷前,他听说胡静要随校转移。很想跟她一起去重庆,在那儿开展工作。
无奈组织考虑,南京地区力量较薄弱。建议他留下,发展力量,坚持斗争。
他勉强同意留下,也没让组织失望。在艰苦的抗日战争中,多次有力的打击了日军嚣张气焰。
也多次负伤,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头部还留有炮弹弹片。
抗战胜利,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期盼胡静回南京的心情尤为迫切。
母校回南京后,不见胡静。他急得发疯,四处打听。
听一同事透露,胡静去重庆不久,换了学校。好像去了中央警官学校任教。
他设法去警官学校观察,没见她身影,抓心挠肺。
说来也凑巧,戚本楷建议他,离家好几年了,应该趁机回上海看看家人。
他考虑抗战八年,怕连累家人,没敢回上海。也认为应该回去看看了。
也许经过战争的磨难,桑露变成熟了呢?他更想看看儿子长得什么模样。
这一天,悄悄回到上海的家。眼前一片苍凉,老屋已成废墟。
认识他的一个邻居咂嘴,你这几年跑哪儿去了?你丈人一家和你父母,被鬼子炸死了。
巧的是你媳妇带儿子去南京找你,才免了一祸。可是都说,南京大屠杀,你可能死了。
你媳妇没办法,带儿子嫁了个警察。
另一个邻居抱怨,她也没跟到好人。听说嫁的警察是汉奸,住宅没收,被政府法办了。
至于你媳妇在哪儿,说不准。有的说她仍在找你,也有人说她带儿子在城西讨饭维生。
他根据邻居提供的信息,找到那片区域。在街边碰见一个小叫花子,问他是否认识桑露?
小叫花子惊讶得问:
“你找我母亲干什么?”
韩霖看着眼前的儿子,心如刀绞。自责、惭愧等说不出的悲哀涌上心头,抱着他嚎啕。
跟儿子来到十几平米平房,和桑露四目对视。
桑露瞬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