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妖镜案’,算上老叶,已知的受害者已经上升到9人了。”齐飞看着吴珊秋手中密密麻麻的名单,喝下了最后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些微叹气。
验尸房的冷光灯下,三具女性遗骸在金属台上泛着青灰色的光。
“啪!”齐飞将橡胶手套绷在手腕,带着口罩看向女尸,尼龙绳错综纠结地挂在萎缩的皮肉上,将关节锁死在扭曲的跪姿里,只是刚发掘出来的每个人头上的头发,最后都证实是假发,已经被取下化验,女尸的头颅光秃秃的,依稀可见只有钟葵看得懂的镇魂箓文。
“照道理说,42年过去了,这些尸体应该已经白骨化了,竟然还能保持着死时的姿势,说不邪门还真有点难。”吴珊秋在一旁说着看向钟葵,“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镇魂这种事?”
“镇魂灵不灵,你问我,我当然会告诉你灵的。不过她们头上的这个符文,说不定你们都看到过。”钟葵悠悠说道。
被钟葵这么说,吴珊秋不由得“咦?”了一声,“还真是有点眼熟。”
“别信了她的心理暗示。”齐飞在一旁充满了警惕地说。
钟葵瞥了齐飞一眼,没好气地说:“自己记性差就不要怀疑我。我一个外地人都比你这个土生土长的楠城人了解这里。”
“这符文在楠城有?”齐飞将信将疑地问。
“你不去大报恩寺琉璃塔的吗?如果你足够留意,塔顶宝珠每逢朔日寅时便映出箓文投影,老楠城人管这个叫‘天符镇夜’。据说是洪武年间,楠城地脉深处时有鬼哭。有天师卦象,见贪狼星犯太微垣,直指自在山南麓一处无名荒冢。掘地三尺挖出半截残碑,就是现在南陵的位置,传说是被冤杀的皇子戾气太重的缘故,所以才建了这个琉璃塔,在宝珠中刻了镇魂箓文,其中符纹暗合二十八宿分野,每道符胆皆嵌北斗七真讳字,才把鬼哭的声音给镇住了……”
阴冷的解剖室里,钟葵娓娓道来这亦真亦假的传说,听得吴珊秋寒毛直竖。
倒是齐飞走到钟葵边上,伸出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醒醒,这只是你的人设,我们得相信科学。”
钟葵却双眸通透如水晶,定定地看着他:“我很清醒,人类需通过象征系统重构现实认知——传说将不可控的生存威胁具象为可驱散的妖魔,算是古人的深层智慧。当然,这也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
“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这些尸体被埋在淤泥里,正好隔绝了空气,别说是42年了,如果不去挖掘,420年都没问题的。不过,这样没法解剖。”小陶的话打断了他们玄乎的对话,这位年轻法医的关注点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悬在尸骸上方虚划,忽然停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腰椎处。
“四十二年的肌肉挛缩”他低声自语,镊子尖探入脊椎骨缝,“喀啦”一声轻响,骸骨应声后仰。
“嚯!厉害!”这个操作着实让吴珊秋惊艳到了。
随着类似的轻响数声,这具跪了42年的尸体,终于以仰面朝上的姿势直直地躺在了解剖台上。
“她终于躺平了。”吴珊秋脱口而出。
齐飞拿着异样的眼神看向她:“你听起来很羡慕的样子?”
吴珊秋连忙摆手:“字面意义的‘躺平’,嘿嘿。”